姬暄等的就是這句話。
前世他不過是和穗穗在一場賞花宴上多說了幾句,皇叔就急急忙忙為他們賜了婚。
如今得知他可能對穗穗有意,皇叔豈會白白放過機會?
據他所知,單單最近兩天,上書談及他親事的奏章就不下十封。
穗穗無父無母,家世不顯,在旁人眼中,或許是不足之處。但在暗暗打壓他的皇叔看來,她無疑是太子妃的絕佳人選。
靜默了一瞬,太子麵露猶疑之色:“皇叔,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後,要母儀天下。韓姑娘雖然心地善良,但隻怕……”
“話不能這樣說。”皇帝打斷了侄子的話,“有誰生來就能母儀天下?重要的是人心地善良,不會的可以學。你年紀不小,也是時候娶妻了。你放心,此事朕自有主張。”
皇帝一臉正色,心內暗自冷笑:誰說太子妃一定就會是未來的皇後?你真以為朕此生都不會有親生的子嗣了?
宮中新進一批秀女,他特意讓人挑了一些宜男相的。
或許正是因為他近來大肆選秀的緣故?催促著給太子議親的人更多了。
太子麵帶慚色,似乎又有些懊惱。他動了動唇,沒再說話。
解決了盤桓在心頭許久的一樁大事,皇帝心情甚好。他安慰了侄子幾句,又叮囑內監好生照料,這才起身離去。
一出東宮,皇帝就命人去查平江伯府這位姓韓的表小姐。
宮中暗探查消息極快。傍晚時分,對於韓氏,皇帝就有了基本的了解。
父母雙亡、投奔舅家、頂替了表妹的婚約、又在成婚前失蹤,還被退了婚、剛進庵堂……
皇帝微微蹙眉,這經曆也太複雜了一點。
單看這些,著實不是良配。賜婚給太子,恐難堵悠悠眾口。
不過,韓氏父親是建元年間的探花,母親是伯府小姐,也算得上官宦人家的姑娘。失蹤、退親一事雖鬨得沸沸揚揚,可張周兩家也給出了說法。且被送進庵堂,明麵上說的是給長輩祈福,能誇一聲孝順。最關鍵的是,她有救了太子這一功績。
不問出身、成人之美,雖勉強一些,但也完全能說得過去。
機會難得,不可錯過。
皇帝定了定神,立刻命人去擬賜婚的聖旨。
聖旨擬好之後,皇帝親自過目,頗覺滿意,加蓋了印璽。
他心情甚好,又召幸了一個新進宮的秀女。
五月十九。
一大早,平江伯府的女眷就去春暉堂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身體已大好,精神卻有些不濟。
兩個兒媳婦和一個孫女都在。
唯獨缺了外孫女。
一想到穗穗在白雲庵,孤零零的,老太太心頭就一陣窒悶,整個人也懶洋洋的。
“沒什麼事的話,你們就去忙吧,不必在這兒陪我了,我也想清靜清靜。”
“是。”
春暉堂恢複了安靜。
老太太坐在窗下,悵然若失。
臨近巳時,忽有一輛馬車在平江伯府門口停下。
這馬車看上去並無異常,但令人震驚的是,護送著馬車的竟然是一隊禁軍。
馬車停下後,自車上走下一個年約四旬、麵白無須的男子,做內監打扮。
這內監手上恭恭敬敬拖著明黃的聖旨。
看守大門的門房見狀,登時一驚,慌忙將來者迎進去,又忙不迭地去報信。
聽說宮裡來人,還拿著聖旨,平江伯和老太太等人俱是驚訝異常。
現任平江伯隻在朝中領了個閒職,每天隻用去點個卯,基本不涉政事。
自老太爺過世後,平江伯府已有將近五年不曾接到聖旨了。
此次忽有聖旨到,眾人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忙不迭布香案,準備領旨。
卻聽宣旨的太監嗓音尖利,笑眯眯問:“韓氏可在?快讓她出來接旨。”
平江伯遲疑了一下:“公公,哪個韓氏?”
“前杭州知府韓麒之女,周伯爺您的外甥女啊。她不是現居府上嗎?”
平江伯一怔。
這聖旨是給穗穗的?宮裡怎麼會突然給穗穗下旨?
見他神色有異,太監不解地問:“怎麼?莫非韓氏不在府上?”
“不不不,她這三年一直住在寒舍,隻是昨天剛去京郊白雲庵給老太太祈福,還未歸來。公公稍待,我這就派人去請她回來。”
平江伯穩了穩心神,匆忙命人去白雲庵接人。而他則又親自招待這位姓夏的公公。
一時之間,平江伯實在是猜想不出聖旨的內容,心內又著實好奇、擔憂,便忖度著出言詢問:“敢問公公,皇上下旨,到底所為何事?”
夏公公微微一笑,氣定神閒:“等待會兒宣讀了聖旨,周伯爺自然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