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啜茶水,閉目養神。
平江伯也跟著笑了笑,心裡依舊沒底。他隻能安慰自己,看夏公公這神態做派,大概不是壞事。
——
在白雲庵的第一夜,韓聽雪睡得並不安穩。
寮房的床鋪偏硬,剛睡上去不太習慣。她夜間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才勉強睡著。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中,就聽到了白雲庵裡敲鐘的聲音。
這時候還不到五更。
韓聽雪聽慧寧提過,晨鐘之後,庵堂裡的女尼就要進行早課了。
她如今在白雲庵裡念經祈福,也不好太過憊懶,自當和眾人一起。
因此,韓聽雪匆匆起床,快速洗漱後,也去了眾女尼誦經的殿內,跟著一塊兒念經。
她並不篤信佛教,隻平時偶爾會幫外祖母抄一點佛經。
這會兒在白雲庵裡,耳畔儘是誦經聲。她也跟著念一些,不知怎麼,心裡湧上陣陣的淒涼。
過得好一會兒,韓聽雪才回過神來,心內暗道一聲罪過罪過,佛祖莫怪。
定了定心神,她摒棄雜念,認真誦經。
早課結束後,韓聽雪隨慧寧等人去用早膳。
這是非常簡單的素齋。
據慧寧介紹,平日裡吃的青菜都是庵堂弟子自己種出來的。
韓聽雪暗暗點一點頭,還跟著慧寧一塊兒去澆水,順帶看了看後院的青菜。
綠油油的,長勢喜人。
看著滿目青綠,韓聽雪的心情不自覺好了幾分。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其實也還好。彆人待得,她自然也待得。
慧寧還比她小了一歲呢。
現在覺得陌生沒關係,時間久了,肯定就熟悉了。
她當初剛去平江伯府,一開始不也不適應麼?
韓聽雪很快調整了心情,給青菜澆水之後,也跟著去念經。
臨近午時,忽然有人敲響了白雲庵的大門。
是平江伯府的人。
來者神色焦急,一見到韓聽雪,就道:“表小姐,快上車,宮裡來人了,老爺讓你回去接旨呢。”
韓聽雪訝然:“接什麼旨?”
“聖旨啊。”
韓聽雪有短暫的愣怔。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和聖旨扯上關係。她下意識問:“給我的聖旨?是做什麼的?”
“這小人哪兒知道啊。”
韓聽雪心想,也是,回去接了旨就知道了。
這種事情耽擱不得,何況宣旨的內監已等候多時了。
韓聽雪來不及換衣,就先乘坐馬車回平江伯府。
馬車一路疾馳,韓聽雪暗自猜測。
是因為爹爹生前的賬冊嗎?會不會是怪臉人的主人拿到賬冊後破了什麼大案?
不對,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特意給她下旨。
唔,難道是因為她昨天隨手幫了太子一下,皇上下旨給她賞賜?
……
她胡思亂想著,馬車已疾馳進城,後又回了平江伯府。
婆子在門外焦急地等著,一見表小姐下車,就匆忙相迎:“可算是回來了,快快快,夏公公都等急了。”
香案早就布好。
韓聽雪隨外祖母和舅舅一道,跪地接旨。
此時正是晌午,太陽就在頭頂。
“……茲聞韓麒之女品貌出眾、溫良敦厚。朕躬聞之甚悅。今太子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
韓聽雪腦子轟然一震,霍地抬頭。
這怎麼聽著不像賞賜,像是賜婚呢?
“……許以皇太子為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夏公公念完聖旨,笑眯眯道,“韓小姐,接旨吧。”
韓聽雪還沒回過神,耳畔一直回響著那句“許以皇太子為妃”。
她感覺自己要麼是聽錯了,要麼是被太陽曬糊塗了。
卻聽夏公公又含笑催促:“太子妃殿下,接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