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姒凝神:“隻招了這一事麼,沒有彆的?”
“……彆的?”小祿子淺怔,露出惑色,“不知娘子指什麼事?”
她隻好搖搖頭:“罷了,也沒彆的。”說著笑笑,“我隻是想她此番既能這般惡毒地待我,從前大概也做過許多旁的惡事,便想問一問還有什麼。”
言畢揮退小祿子,夏雲姒看向含玉:“今兒個冊禮,玉姐姐也累了大半日,早些歇息吧,我先回去吧。”
“我送娘子。”含玉說著起身,直將夏雲姒送到了月門處才止步。
夏雲姒回到朝露軒,便斟酌起了如何再去扇一扇枕邊風。
事情止步於此是不行的,她非要昭妃親自認下毒害皇後之罪不可,好將昭妃的供狀燒給姐姐。
隻是……這話需好生思量,否則一不小心便會顯得刻意,讓皇帝覺出她原本就知道什麼。
好在這也不急,大可慢慢想兩三日再說。
然而,皇帝卻沒讓她想兩三日。
當日晚上,宮正司便接了旨意,繼續嚴審昭妃身邊的一乾宮人。
夏雲姒聽聞此事後怔了怔,心中又一陣抑不住的冷笑。
他果然是不傻的,果然一直都不過是在信自己想相信的。
如今一夕間不想再信了,便大可這樣清醒無比地叫人將舊賬都查一查。
他是皇帝,大權在握,自有這樣一次次反悔的機會。
可已經命喪黃泉的人呢?
她越想越是搖頭,終是不得不硬生生斷了這番細思——否則再想下去,她隻怕日後見了他都會顯出厭惡,那可就功虧一簣了。
短短又兩日後,梁貿文就招出了更多的事情。
先是采苓有孕之初的事,梁貿文招認皆是昭妃算計,意在陷害窈姬,卻不知怎的讓順妃摻和了進來,這才未成。
後來采菁與如蘭串通下毒,也是昭妃背後指使,與采苓並無關係。
嚴刑之下,他甚至認下了原與昭妃無關的符咒一案。有鼻子有眼兒地說昭妃父親在覃西王封地上的欽天監圍觀,昭妃便向他討了那符咒。
這令夏雲姒十分驚喜。
這事她原還打算暗中收買個昭妃身邊的宮女去招呢,否則皇帝看了供狀,見梁貿文唯獨不認這一事,難免疑到她身上。
梁貿文倒給她省了事。
接下來,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
昭妃身邊其他的宮人聽說梁貿文都招了,為了罪減一等,竹筒倒豆子般吐出了更多的事情。
終於,佳惠皇後的死因也放到了台麵上。
昭妃身邊的好幾名宮人都招供,說皇後娘娘明察秋毫,宋徽娥與此事卻無乾係,是昭妃從中安排,推了宋徽娥出去頂罪。
昭妃都保不住了,這些人當然更沒放過已故的貴妃。
一樁樁、一件件,招得明明白白。
“昭妃、貴妃……很好!”賀玄時拿到供狀時怒極反笑,而後紫宸殿中便又是近來常見的冷寂。
夏雲姒手中也有一份謄抄的供狀,她安靜無聲地讀完每一個字,眼淚一滴滴濺落到紙上。
“虛不受補”。
這四個字,夏雲姒已聽過無數次,唯獨這回不一樣。供狀上終於寫明,一切的“虛不受補”皆是有人蓄意為之。
“真想不到,朕的兩個寵妃,反是害了朕的愛妻的元凶!”
她聽到他這樣說。
她以為自己早已做戲做成了習慣,時時刻刻都能以恰到好處的姿態麵對他,但這一刻,她卻沒勇氣抬頭看他一眼。
她怕隻一抬頭,眼底那種冷漠的嘲諷便會溢到他麵前。
他怎麼有臉說“真想不到”。
“來人。”他滿麵疲憊,喚了樊應德近前,“傳旨,貴妃毒害皇後,罪無可恕。著遷出妃陵,另行草葬。三族之內年滿十四歲者皆斬,不滿十四歲者沒入宮中為奴。”
說罷一頓,那種疲憊變得更加分明:“昭妃……”他揉著太陽穴,眉心深深鎖著,思量分寸。
夏雲姒在此時離席跪地,哽咽了聲:“皇上。”
他抬眸,便看到她的眼淚劈裡啪啦地不住墜落,比珍珠落入懸崖更令人心疼。
“臣妾求皇上彆殺昭妃娘娘。”她低低地垂著首。
他顯覺意外,聲音中滿是疑惑:“為何?”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隨機送50個紅包,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