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悅正享受著美好時光,幾乎忘記了她們來這鬼屋是乾什麼的, 隻想和許幼鳶靠在一塊兒, 誰來撕都不起來。
漸漸地時悅真的有些困了, 也一直沒有發生什麼特彆的情況,安靜的環境下時悅控製不住地閉上了眼睛,意識在夢境的邊緣遊移著, 直到許幼鳶身體忽然僵直,一瞬間把她帶回了現實。
“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許幼鳶凝神傾聽著。
這時候湯姆也醒了, 在許幼鳶說話之前其實他就醒了, 也是被院子裡的聲音弄醒的。
鏘、鏘、鏘……
好像有人在院子裡挖土。
她們三個人輕聲漫步,小心翼翼地走到窗邊, 慢慢拉開厚重的窗簾, 借著屋裡的光往院子裡看。
是那個穿著背帶褲的小男孩。
小男孩拿著一柄和他瘦小的身型很不協調的長長鐵鏟, 正在一鏟一鏟地挖院中修剪得極為整齊的草坪。
“嘿。”湯姆見是那個小男孩, 便不客氣地推開窗對他喊道, “你家不是在隔壁嗎?為什麼到我這來挖土?草坪被你挖壞了回頭我可是要賠錢的!停下來, 快點停下來!”
湯姆這一嗓子出去,許幼鳶和時悅本來還緊繃的神經立馬鬆弛了。
並不是說她們覺得湯姆的凶狠能幫忙化解什麼危機, 相反, 之前覺得危機還若隱若現, 如今湯姆算是徹底將危及和盤托出, 沒有其他辦法, 隻能硬剛了。
時悅道:“許幼鳶, 你說我要不要試試把這個家夥宰了?如果殺了他不算失敗的話, 我可以殺他一百次。”
許幼鳶:“如果可以殺他的話,我可以幫你加到兩百次,不過現在還是先不要冒這個險,冷靜一點。”
許幼鳶讓時悅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個小男孩身上,小男孩在聽到了湯姆的話後,手中鏟土的動作停了下來,直起腰,慢慢轉過身,看向窗子裡的三個人。
許幼鳶和時悅已經做好了看到一張可怕麵孔的準備,或許是高度腐爛的喪屍麵貌,也或許是少了眼球的恐怖模樣無論哪種她們都能接受。
出乎意料,小男孩的臉非常完整,眼球好端端地鑲嵌在眼眶裡,大眼睛長睫毛,是一張可愛的臉。
就在她們稍稍鬆口氣的時候,小男孩忽然說:“我在挖我爸爸。”
“什麼?”湯姆驚訝道,“你爸爸?”
“對。”小男孩說,“那天下午我看見我爸爸和這家的女主人在草坪上調情,後來男主人那位很強壯的叔叔回來了,一聲槍響之後,我爸爸就再也沒有回家。我觀察了兩天兩夜,叔叔阿姨並沒有出門。到第三天他們再出門的時候,我爸爸依舊沒有出現。從此之後我爸爸就消失了。我猜他們把我爸爸埋在了草坪裡。就是這兒。”
小男孩踩了踩他腳下已經被鏟到鬆動的土地。
就在他跺腳的時候,本來好端端鑲在眼眶裡的眼珠突然掉落下來,滾到了地麵上。
小男孩說一句sorry,彎腰將眼珠重新撿起來,拍了拍,拍去了一些雜草,但泥土卻很頑固地粘在上麵,以至於他把眼珠重新安回去的時候,泥土還沒有完全清理乾淨。
兩隻完全不一樣的眼珠並列在一塊兒,一隻正常一隻是灰色的。
眼珠在小男孩的眼眶裡滾了好幾圈,就像隻有一格在瘋狂轉動的老虎機。轉動中,眼珠上的泥土終於被清理了出來,小男孩眨眨眼,舒服多了,對著許幼鳶她們咧嘴一笑,嘴裡一共有四排粘著汙垢和腐肉的牙,上下都是交疊在一塊兒的兩排牙。
許幼鳶和時悅非常懷疑,最不經意之時才是恐怖降臨的時候,這個方針不隻是第二階段,它分明貫徹了整個恐怖主題。
此情此景讓湯姆一陣眩暈,腿一軟差點兒栽倒在原地,幸好許幼鳶和時悅將他兜住。
“我到底看到了什麼,你們誰能告訴我,我看到的全都是幻覺。”湯姆快崩潰了。
小男孩雖然什麼也沒有做,依舊讓人毛骨悚然。
且不論他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如果他剛才所說都是真話的話,這棟海邊彆墅的確是個凶到不能再凶的凶宅。浴缸裡可能死過人,後院還埋著一具屍體,而小男孩本身可能也不是活人。
許幼鳶覺得先將小男孩安撫下來是正道,畢竟馬上就要天亮了,她們距離勝利隻有一步之遙,現在還是不要和危險正麵衝突比較好。
“小朋友。”許幼鳶微笑道,“其實你爸爸早就走了,我親眼看他走了,不過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城裡了。爸爸可能有重要工作要做,所以沒有跟你說,回頭阿姨幫你找爸爸,找到他之後讓他回家好不好?”
時悅在她耳邊輕聲說:“你這樣實在太像狼外婆了。”
“閉嘴吧你。”許幼鳶瞪她。
小男孩尋思了一下,似乎覺得許幼鳶說得有道理,還很有禮貌地對所有人說一聲謝謝,慢慢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你看。”許幼鳶道,“得智取,不能硬來。”
許幼鳶還沒有得意五秒鐘,忽然小男孩剛才挖掘的地方的土動了動。
許幼鳶:“時悅你眼神比較好,你看看那塊土是不是有什麼動靜?”
時悅:“好像……”
還沒等時悅給出肯定答案,草坪上突然伸出了一隻手,確定了許幼鳶的眼神也挺好使。
這一幕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安靜了許久的開開忽然睜開了眼睛,瘋狂預警。
許幼鳶和時悅寒毛倒豎。
是一隻已經腐爛了一半,青紫色的男人手。它從泥土裡掙紮出來,撐著地麵,想要將還埋在土裡的大半身子也一塊□□。
小男孩立即回頭去幫忙,抓著那隻手,將他拉了出來。
掀開土壤,晃晃悠悠站起來的,是一具成年男性喪屍。
他一半的臉皮已經沒了,並沒有對自己的兒子有什麼特彆的留意,而是看向了窗戶裡的活人。
肉。
好多肉。
在喪屍的眼裡,許幼鳶她們就是一塊塊活生生、香噴噴的肉。
沉睡了這麼久,喪屍需要吃肉!
喪屍張著嘴衝向窗戶,想要破窗而入。
它速度之快讓人驚訝,許幼鳶讓時悅她們退後,完全無懼喪屍撲食時的恐怖,當喪屍衝破玻璃窗的時候,許幼鳶側身一閃,一錘子砸在喪屍的後腦上。
許幼鳶本來以為這一錘子下去,肯定能將他的頭骨砸碎。喪屍一旦腦袋被打破,也就宣告了再一次的死亡。
沒想到她用儘全力的一錘子,手腕都震到發痛,喪屍的腦袋卻完好無損。
“這麼硬?”許幼鳶難以置信。
許幼鳶還在因為喪屍腦殼比想象中的堅硬太多而驚訝不已時,一張因生氣而扭曲的小孩臉出現在了她身後的玻璃窗上。
“小心!”時悅大喊一聲,撲上來想要保護許幼鳶,那小男孩的雙手卻更快一步掐住了許幼鳶的脖子,將她往院子裡拖。
“你騙我!我爸爸就是你殺的!”小男孩的力氣奇大無窮,許幼鳶直接被他從窗戶拽到了院子裡,一路拖行。
就這一掐,許幼鳶血條消失了一大半。
小男孩掐住她的脖子不放手,在草坪上用力拖行了一大段距離,許幼鳶渾渾噩噩,視野全是一片血紅,等她再看清楚的時候,發現一把鐵鏟已經懸在她的頭頂,馬上就要重重地落下來。
千鈞一發之際,時悅念頭一閃,召喚出了霸王龍!
霸王龍出現得非常及時,一口咬住了小男孩的腦袋,可怕的咬合力將小男孩的腦袋咬碎,就像是人類咬碎一顆剝了皮了瓜子般容易。
失去了腦袋的小男孩手上動作居然沒有停,對準了許幼鳶腦袋的鏟子依舊狠狠地拍了下來。
許幼鳶用儘最後的力氣翻身一躲,鏟子擦著她的臉頰而過,將草坪拍出了一個深坑。
黑色的血從小男孩的脖子上噴出來,他的身子晃晃悠悠,最後和鐵鏟一塊兒倒在了地上。
霸王龍將小男孩的父親也一塊兒叼走,在時悅的身邊巡視了一圈,看沒有危機之後,便消失不見。
此時,太陽東升,任務完成的係統消息也推了進來,不過她們還沒有通關,看上去還有其他的情節需要完成。
許幼鳶躺在地上,不住地喘氣:“天呐,不要告訴我這隻是個開端……”
果然,許幼鳶正抱怨,那頭任務提示就來了。
【係統提示:回到湯姆居住的小鎮,真正的末日逃殺即將展開。】
許幼鳶隻看了一眼就被耗光了剩下的全部力氣,這漫長的一夜才剛剛開始。
時悅有點兒懊喪:“剛才我太衝動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召喚霸王龍,其實現階段應該用金豬進攻,霸王龍留到後期收益應該會更高。”
許幼鳶坐起身來,安慰她:“彆想太多了,你也是因為看到我陷入危險一時情急。反正現在霸王龍已經召喚過了,咱們剩下的道具也不多,還是跟著劇情往前走吧,就當探路。這次過不了的話下次再過,不用有太大的壓力……你乾嘛這個表情看著我?”
“是嗎?我什麼表情?”時悅完全不顧NPC在一旁看著她們,時悅坐到許幼鳶麵前,緊挨著她。
“一種……發情的表情。”
時悅心中相當讚同許幼鳶的話,很欣賞她的觀察力,時悅的確在聽完許幼鳶的話之後身子發熱,上揚的嘴角怎麼都壓不下去:
“我在想,和你一塊兒工作的同事是不是特彆幸福,凡事都有你罩著,就算捅婁子你一句話也能將危機壓下去。”時悅說,“真想體驗一下和你一塊兒創業是什麼感覺。”
“彆了,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許幼鳶說,“還記得那個Oyes的劉峰嗎?他對我的控訴可一點都沒誤差。隻要是達不成我標準線的人我一律不用,事情做不好我絕不留情,無論是誰。以前在我手底下的人彆說喜歡和我共事了,就是願意和我多說幾句話的人都不多。我相信想要打擊報複我的人絕對不止劉峰一個。”
許幼鳶不說還好,一說起來時悅更羨慕了。
能天天被許幼鳶凶,該多幸福啊。
“這麼凶?”
許幼鳶承認:“嗯,就是這麼凶。”
“那為什麼對我就這麼好?”
許幼鳶沒料到時悅的腦回路這麼清奇,微微一愣之後笑了,沒回答她。
兩人坐在一堆血肉之間你來我往地聊個沒完,湯姆咳嗽了一聲,過來提醒她們:
“那個,我不反對你們接下來有什麼發展。畢竟你們兩人都是我最愛的人,如果你們能彼此相愛的話對我而言也是件幸福的事。”
許幼鳶和時悅同時瞪向他,他後退了一步道:
“OK,我閉嘴。但是你們看看這都是什麼!喪屍!會吃人的喪屍!難道你們還想繼續待在這裡聊天嗎?”湯姆一邊說一邊小心地靠近喪屍,用手機哢哢拍了幾張照片,小聲嘟囔,“這幾張照片應該能賣個好價錢,說不定能把房租賺回來。”
“相信我。”許幼鳶道,“回到鎮上你會發現沒人會要你這些照片,說不定鎮上的喪屍比這裡還多。”
時悅說:“我記得這部電影裡有一個女喪屍跑到了小鎮,繼而迅速發酵,就是因為她整個都市陷入了喪屍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