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悅那一筐的煙花算是拋磚引玉, 勾得好幾家人放了珍藏已久的極品煙花, 讓整個小區的人都飽了眼福。
冷歸冷, 放煙花的廣場上人越來越多,各種煙花飛入天際, 一直放過了淩晨, 所有人一塊兒在一起倒計時,共同迎接新年的到來。
當倒計時到最後一秒的時候,依舊沒放開許幼鳶的時悅捂住她的耳朵。
和零點的鐘聲一塊兒響起的, 是數不儘的鞭炮聲和衝上雲端的煙火。
黑夜被一次次炸得比白晝時還要明亮而炫目, 大家都在用喜歡的畫筆在天幕上塗抹關於新年的形狀。
轟隆隆的聲響震得地麵上的車在響警報。
以前在家零點跨年的時候吵到聽不清身邊人說話, 到了外麵更響更震耳欲聾,幸好時悅提前將她保護得妥妥當當。
時冶被幾百發煙花同時升空的聲響震得差點坐到地上,和阿芙兩人麵對麵, 對著耳朵喊都聽不到對方說什麼。
許幼鳶看她們狼狽的樣子哈哈笑,許毅樹則和小區的老鄰居們互相行禮拜年。
煙花放完了, 鞭炮聲時不時從遠處傳來。
一群人往回走的時候星星點點的雪又開始飄。
如果不是裹著人沒法走路,加上許幼鳶一直驅趕她,時悅這時候鐵定還趴在許幼鳶後背上。
人沒趴著, 圍巾要在。
時悅硬是把圍巾圍給許幼鳶。在她脖子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將她整個下半張臉都圍了進去, 隻露出一雙未加修飾的眼睛。
許幼鳶沒化妝的樣子有點兒沒精神, 但看著年輕了好幾歲。
時悅一邊圍一邊誇她這樣看上去像小孩, 許幼鳶眼神落在地上, 忽然丟出一句:“化妝之後看上去老嗎?”
“還行。”時悅說, “看上去也就比我小一兩歲吧。”
許幼鳶噗嗤笑出聲來:“聽你鬼扯。”
“你這麼問不就是想聽我鬼扯麼。”時悅捏捏她的臉。
許幼鳶跳起來對準她的腦袋就是一削,時悅頭頂的頭發“呼”地一下,從五五開的中分變成了三七開。
時悅沒想到她動作這麼迅猛,就跟在遊戲裡打怪一樣,身手敏捷。
“給你說,我現在當場許下願望。”許幼鳶眼睛一亮,“2036年一定要遏製你這沒大沒小的兔崽子。姐姐的臉不可以隨便捏,聽到了麼?”
時悅將頭發撥回來,靠近道:“我不僅要隨便捏,還要隨便親。”
許幼鳶將她臉推開,撒腿就跑。
時悅跟在後麵快步走,跟得牢牢的。
“許幼鳶,我也有新年願望,你不想聽聽麼!”
許幼鳶直接捂住了耳朵,跑得更快。
許毅樹在後麵叫她:“你這孩子,慢點,不怕摔著。”
“沒事叔叔。”時悅一溜煙跑上去,“我跟著,絕對摔不著!”
許幼鳶平時跑不了那麼快,地麵上的雪沒清理乾淨又開始下,地麵打滑,她又是個喜歡各種刺激的,借著冰跐溜跐溜往前滑。速度快也很危險,不過許幼鳶平衡感很好,愣是沒摔著。
“慢點兒你……”
時悅奔到盲道之前立即停下了速度,盲道向來最滑,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心眼設計的,隻要有冰在盲道上,一腳上去能滑出五米。
時悅稍微穩了穩,許幼鳶人影就不見了。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廟?”說著時悅回頭對許毅樹說,“您沒這麼早睡吧?我做了宵夜,現在送您家去!”
許毅樹樂嗬嗬:“好啊好啊,謝謝小時了。”
回家之後時悅將一早就做好的雞絲春卷、年糕和小酥餅從保溫箱裡拿出來,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保溫盤裡。
就算今晚許幼鳶不吃也沒事,她對保溫盤很有信心,蓋子一扣,到明天中午十二點前都能鎖住九成的口感。
許幼鳶不吃宵夜,時悅也希望她2036年的第一頓飯出自自己之手。
哼著歌將小食裝好,時冶從她身後探出腦袋問道:“這麼晚了還給鳥姐投食?”
時悅點點頭。
時冶想起昨晚阿芙說的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唄。”時悅一眼就看透親姐心裡藏著事,正在猶豫。
既然小悅讓說,時冶也就說了:“呐,你比鳥姐小十一歲是吧。”
一上來就提年齡,時悅轉頭看著她。
“也是你喜歡人家多一點。我沒說這樣不好啊,我是覺得吧,你年紀小又太主動,還是個下麵的,回頭鳥姐一拿捏你一個準,是不是有點……”
“不是,等會兒。”時悅立馬讓她打住,抓到了時冶這話中的關鍵詞,“你在哪聽到的啊?姐姐,話不能亂說,什麼叫‘還是個下麵的’,哪個下麵了?誰下麵了?”
“噓,噓,籲——”時冶本來說這種話題就有點兒心虛,生怕爸媽聽見又說她老跟妹妹說些不正經的帶壞她,特意降低了音調。時悅倒好,恨不得嚷嚷起來,生怕爸媽聽不見。一嚷嚷還不帶停,時冶差點兒叫不住她。
時悅是真的動了真氣。說她其他什麼都好,這事兒得弄明白了!
時冶看了眼爸媽臥室的方向,見他們還在看電視,應該沒聽到,把妹妹拉到陽台邊上:
“我的意思是,你得在鳥姐麵前立點兒威信。年紀和閱曆你都不占優勢,如果在,啊,那方麵還不占優勢的話,我怕以後你會被吃得太死。”
時悅:“哪方麵?”
時冶:“……你是成心要氣死你姐。”
“您上回在站台上不還訓我呢麼,讓我尊敬鳥姐。怎麼現在又讓我立威了?”
“你這孩子,這事兒當然是雙方的。兩個能長久地在一塊兒講究的是什麼?平衡!隻有平衡了才能穩定。你年齡小了十一歲,這是先天的劣勢,但是沒關係,咱們可以從彆的地方找回來啊。”
時悅終於笑了:“那天阿芙聽了一耳朵就回去跟你瞎說了吧。放一萬個心好麼,也就那一次。”
“哪次?”
時悅挑挑眉:“昨晚。”
“能耐了啊。遊戲裡?”
時悅撇撇嘴:“昂,遊戲裡。”
時冶拍拍她後背,讓她振作點兒:“在遊戲裡也挺好。現實裡遲早的事啊。”
時悅拿著保溫盤要出門的時候忽然拋了一個問題給時冶:
“姐,你和阿芙誰上麵誰下麵?”
時冶晃了晃肩膀:“還用說麼?”
“你下麵?”
時冶衝著時悅的屁股就是一腳,時悅輕鬆躲過,端著盤送到了許家。
許毅樹給她開門的時候許幼鳶正在刷牙,綁了個柔軟的兔耳朵發帶,從衛生間探出個腦袋來,看到是時悅。
時悅向這兒看過來的時候她立即將頭縮回去,可惜腦袋縮得快,兔耳朵留下了兩道殘影。
“叔叔您嘗嘗。”時悅跟許毅樹說著話呢,心思已經被兔耳朵帶飄了。
許毅樹怎麼會看不出來:“晚上吃太飽,這會兒歇歇。保溫盤能保溫到明天吧?明天吃合適嗎?”
“合適,特合適。叔叔,我跟幼鳶說句話。”
“哎,你說。”
許毅樹很識相立即回臥室去了,許幼鳶靠在牆邊一邊刷牙一邊聽外麵的動靜,覺得這老爹實在太不靠譜,就這樣放時悅進來了?
想要溜已經來不及,被時悅一把抓住了兔耳朵。
“櫻花味的牙膏,好香。”
許幼鳶一矮身子,直接把發帶貢獻給了時悅,趁機逃進臥室裡。
“許幼鳶,不跟我說句新年快樂麼?”時悅說,“人家還大晚上過來給你送吃的。”
許幼鳶藏在門後,隻從門縫裡露出一隻眼睛警惕地看著她。
時悅要進來,許幼鳶不讓。
“乾嘛不讓。”時悅說,“小時候我每周都進來,這兒我熟。”
“你現在長大了,不許進。”
“這是什麼區彆待遇?”
“你爸媽明天在家嗎?”許幼鳶問道。
“上午在,下午要去走親戚。乾嘛,你要來?”
“嗯……我爸說要去拜訪你爸媽。”
“提親?要提親也是我來你家提啊。”
“跟你說正經的呢。我爸說今年多虧你幫忙,沒有你的話我們老許家可能要困難很多。”許幼鳶認真說,“我想了想的確是這樣,今年承蒙你的照顧,應該登門拜訪。明天早上幾點去合適?十點半行麼?”
許幼鳶實在太一本正經,可時悅就是喜歡她一本正經的樣子。
“行,幾點去都合適。你幾點來我幾點把家裡人拔起來。”
“彆、彆,你……”許幼鳶說一半笑起來,倚在門邊看時悅,“說你什麼好。”
“說,新年快樂,寶貝。”
許幼鳶:“……肉麻死了。”
“不說我進來了。”時悅說著就往裡擠。
“彆鬨,小心夾斷你的手!”許幼鳶是真擔心,時悅這年齡正是一身蠻力的時候,萬一鬨過火了不小心受傷,耽誤了她工作,那可是大損失。
“哦。”時悅趴在門外,露出“我懂你”的表情,“看來在遊戲裡我自證了。”
許幼鳶:“自證?”
時悅放低聲音:“證明沒有吸血鬼外觀的buff,也可以讓你流連忘返。”
“你這是什麼腦回路?流連忘返什……”許幼鳶大惑不解反問之後,立馬反應過來,毫不客氣直接將門關上了。
時悅隔著門笑道:“明天見啊,幼鳶。”
新年的第一天親到了許幼鳶,還儘情地調戲到夠本,好彩頭。
今年肯定也是一帆風順的一年。
就要離開的時候,聽見門裡傳來許幼鳶迅速又小的聲音:
“新年快樂,小兔崽子。”
* *
2036年,從各方麵來說已經真正來臨。
和往年的正月初一一模一樣,一晚上鞭炮的聲音沒停過,許幼鳶一大早就被吵醒,倒也沒什麼負麵情緒,起來做個瑜伽伸展伸展,然後去買了烤鴨和豆漿上來。
等許毅樹起床的時候,打開時悅昨晚送來的“宵夜”,讓他快些洗漱,洗漱完吃飯。
“一大早這麼豐盛?”
“新年嘛。”
“昨晚還剩了菜呢,吃完了再備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