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幼鳶的手機響了起來。
“嗯?老黃。嗯, 有空,你說。”許幼鳶認真聽著電話, 時不時給出一點指示,時悅坐在床上,剛睡醒頭發亂糟糟的也沒心思收拾,目光粘著許幼鳶, 看著她從梳妝台邊站起來, 走到屋外打了半天的電話,掛了之後才進屋。
“早餐想吃什麼?”許幼鳶完全沒提及電話的事,拿起菜單,“雞胸肉沙拉怎麼樣?我要一杯美式, 你呢?”
“公司有什麼事麼?”時悅沒回應早餐的事。
“哦,一點點小事,我已經解決了, 不用擔心啦。”
時悅聳了聳肩:“這不是小不小事的問題, 而是……老黃直接找了你?”
許幼鳶坐了過來,雙臂撐在時悅的身子兩側,無辜道:“你不是在休假麼?老黃也是怕打擾你度假的好心情, 這才給我打了電話。怎麼了, 不是你吵著想要休息休息的嗎?”
時悅將打開了協同係統的手機屏擺在許幼鳶麵前:“所以公司裡所有撥款流程也隻走你這邊,連抄送都不抄送給我了?”
許幼鳶的吻阻止了時悅進一步的抱怨,細膩又甜蜜的吻將時悅的身子慢慢放倒在床上。
“你人生的最終理想不是坐吃等死麼?現在有人為你分擔, 幫你完成理想, 怎麼還彆扭起來了?”許幼鳶趴在她身上, 就像是看著抱怨沒有糖吃的小孩一樣看著時悅,哄著時悅。
時悅的氣息還有些不穩,從她這個角度看許幼鳶,許幼鳶就像是修煉了返老還童之術的妖精一樣,比去年剛剛重逢時的她更加漂亮性感,更誘惑。
當許幼鳶投懷送抱,帶著時悅再一次沉入欲念之海中,時悅想起來了,坐吃等死,的確是一件幸福的事。
能夠舒舒服服躺著多好啊……
她最大的夢想不就是能夠擁抱許幼鳶嗎?
少年得誌,一手創建了遊戲帝國,踏上了許多人十輩子可能都累積不到的巔峰,這就是時悅24歲的人生。
如今連最大的夢想都被她摟在懷裡,她還需要為什麼彆的事煩惱嗎?
托著許幼鳶的腰,儘情享受愛人的美妙滋味。
烈日當空,轉瞬黑夜。
時間,就是用來揮霍的。
因為堅持運動的關係,許幼鳶的精力越來越越豐沛,時悅甚至有點磨不過她。
汗水滴在對方的胸口,時悅正要再一次衝刺時,熟悉的門鈴聲和撞門的巨響再一次響起。
時悅被驚得猛然一抖,停下了動作。
許幼鳶好奇地睜開迷離的雙眼,看見她神色恍惚,不知道她怎麼了,抬起胳膊環住她的脖子:
“怎麼啦?怎麼突然停下來。”
“你沒聽到嗎?”時悅回頭看向身後閉合著的木門。
“聽到什麼?”
“門鈴聲,還有撞門的聲音。”
本來許幼鳶的表情還有點兒緊繃,聽到這句話後很快鬆懈了下來:“又來了,你怎麼回事。”
“什麼叫又來了?”這回換時悅不解了,擂門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從來都沒聽到什麼門鈴聲。”
時悅完完全全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是幻覺啊,小崽子,你難道忘了嗎?”許幼鳶撫摸她的臉,想讓她放鬆下來。
“幻覺?”
“你還找了人家物業,又叫來警察,結果不都證實根本沒人蹲咱們家門口麼?小橘不也說了監控沒人做手腳嗎?”許幼鳶笑道,“你仔細聽,你聽到的門鈴聲是不是和家裡的門鈴聲一模一樣?”
輕易悠揚的旋律,的確和家裡的一致。
時悅懵懂地點了點頭。
“我說得對嗎?上次咱們在外麵出差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真的是你的幻覺,現在能相信我了麼?”
是這樣嗎?好像是的,時悅記得有這麼一回事,許幼鳶一說她就想起來了。
“後來咱們去看了醫生,醫生說這是你工作太投入產生的幻覺。門鈴就像是你給自己的暗示,是一種緊張的表現也是一種自我催促。醫生讓你放鬆一些,又開了點藥,還說好好出來度個假調整一下。”
時悅好像還在夢裡,許幼鳶歎了口氣,將床頭櫃打開,裡麵放著一個粉色櫻花圖案的藥盒。
“喏,藥我都給你按量按次放好了,記起來了嗎?”
將藥盒握在手裡,櫻花圖案的藥盒,的確是她的。
時悅想了想,是的,給她開藥的醫生雖然留著大胡子,但是說氣話細聲細氣,眼睛是藍色的,很好看。
許幼鳶撫摸她的脊背,安撫著她,讓她慢慢放鬆下來。
“你真的給自己太大壓力了。以前都是你一個人單乾,可是你現在有我了啊。彆把我當外人行麼?放鬆一點,將壓力分給我一點,給自己一個愉快的假日吧。”
這種依賴的感覺很熟悉,時悅慢慢地將懸到半空的心落回了平地。
砰砰砰,砰砰砰……
敲門聲在漸漸遠離她的意誌。
既然是幻覺,就不要再想了。
砰,砰……
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要想了。
躺下享受許幼鳶打點好一切的人生,這不就是人生最終的理想嗎?
對嗎?對嗎?
時悅睜開了眼睛,看著身下這個人。
她敞開了一切,任由時悅索取。
對嗎?
身下的人上前再要纏住她。
不對。
時悅抱住她的腰,在她耳邊問了一個問題:
“你還記得實驗遊戲麼?”
因為擁抱的姿勢時悅看不到許幼鳶的表情,但是能感覺到她柔軟的身體變得僵硬了。
“你還記得劉鋒,記得SQUALL,記得自己身上背負的冤屈嗎?你還記得想要重塑你的宇宙嗎?”
時悅將她從懷裡抽離,扶著她的肩膀盯著她的雙眼,灼熱的目光似乎要從她的眼眸裡看出這個世界的破綻。
“篡改了記憶就能篡改人生麼?你是太小看許幼鳶,還是太小看我了?”
時悅一把將許幼鳶推開,力氣極大。
許幼鳶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麼做,跌了回去,腦袋撞在床頭,“咣”地一聲極響。
“你做什麼!”許幼鳶捂著後腦勺,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時悅立即裹上睡袍,衝出了屋子。
許幼鳶不對,她的人生不對,整個世界都不對!
穿著睡袍在酒店大堂裡奔跑,周圍人看著她異樣的眼光特彆真實。
時悅喘著氣赤腳站在大堂裡,頭頂的吊燈將周圍所有人的臉映出慘白的光。
她的記憶被篡改了,這是實驗遊戲。
她所處的世界是虛構的遊戲世界!
當她確定這件事的時候,所有人的臉都開始變形。
時悅的心狂跳起來,待她穩定下情緒再去看這些人時,他們的五官又回到了該有的位置。
換成彆人或許真的拆穿不了,這個世界是由玩家本人記憶構成的世界,一切都熟悉自然到讓人很難懷疑。
更重要的是,人類最重要的構成之一就是記憶,因為記憶你才能稱之為今天的你。一旦記憶被篡改,一切的不合理都能變得合理。
幸好時悅經曆過實驗遊戲。
一旦想到了實驗遊戲的原理,便有了懷疑整個世界的動機。
居然想讓一個熱情主動的許幼鳶將我徹底迷惑,墮落?
我是個什麼樣的人,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而我愛的人擁有什麼形狀的靈魂,我記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