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雖然活人多數不清楚鬼的力量是否收到距離遠近的限製,但總本能地希望能儘量離得遠一些會更好。

過雲從將一眾人表情儘收眼底,觀氣色,確定五個人收到催夢符咒的影響頗深。另外三人,過熊、過嵐的老公與小兒子楊當還算正常。

“都是一家人,我也不怕說實話。去年,爸媽存放貨物的貨倉被燒,他們去做莫斯科是想要儘快賺錢。”

過雲從無視了過家五個人憋屈又害怕的心情,繼續客客氣氣地說,“但誰也想不到他們會在莫斯科遭遇道路事故。我也想要滿足爺爺的期盼,可是我現在手頭很緊,隻有等將來再給爸媽在蘇城祖墳建一個衣冠塚。爺爺,您說呢?”

過家人都不清楚過峰夫婦在莫斯科的經商情況,全都認為一年不到兩人賺不了多少錢,都認為過雲從口袋裡沒多少錢。

過老爺子沒有多加反對,如果沒有噩夢在前,他絕對不會輕易就什麼都同意了。但情勢比人強,他再也不想夜夜夢到兒子與兒媳兩隻惡鬼。

現在假設他有什麼意見,也許就變成他出錢給兒子兒媳安排衣冠塚,這種自掏腰包的事絕不會做。

“行吧,你看著辦吧。”

過老爺子對過雲從說完,卻轉頭狠狠瞪了一眼過嶽,這些都是大兒子鬨出來的事。

過嶽前些日子說想將過峰的滬城房子出租,部分租金當做過峰孝敬老父親的養老費。

過老爺子對於有錢拿的好事,理所當然地同意了,還強調了必須給他一半租金才行。至於孫女活得好不好,管他什麼事。

豈料之後開始做噩夢,一遍又一遍在夢裡被死去的過峰與刑海反複折磨。去了寺廟想找僧人幫忙,卻被對方告之做人彆迷信,他壓根沒遇到鬼。

都是沒本事的!

四天噩夢纏身,怎麼可能沒有鬼!

過老爺子氣憤地離開寺廟,而回頭想想都怪大兒子過嶽的提議招來不乾淨的東西。

這時候,對於把自己小兒子叫成不乾淨的東西,沒有感到半點不妥。過峰向來不聽話,著實讓他喜歡不來。人死了,真沒有幾分難過。

過老爺子不再去想小兒子的遺產,隻求不要再有惡鬼入夢就行,全當沒生過那樣一個兒子。他不反對,過家其他人也沒反對的借口。

接下來,過雲從說起了具體的落葬時間與地點,後天就舉行骨灰安葬儀式。

過嶽很不想去墓地,但無可奈何地還要維持表麵的和平。“好好,我們一定按時到。”

廖美芬眼看過家一眾人輕輕鬆鬆被搞定,反而有點回不過神來,這居然就結束了?

她的預測中,今天來說不好要拍桌子、破口大罵、扯頭發打架等等,居然一樣都沒有發生。

這會,室內又陷入詭異的安靜。

過老爺子希望儘快送客,過嶽和王芳更是想著過雲從一走,他們回頭就要把那幾個打電話來的租客打發了。

眼瞅過雲從拿起背包,過家人還來不及說出走好不送之類的話,隻見一疊紙被放到了圓桌上。

白紙黑字,非常容易辨識。

最上方是大大的四個字「招租告示」,再一瞥落款是「王芳」。

“大伯,你和伯母辛苦跑了一趟滬城,我也不好讓你們空手而歸。”

過雲從指了指招租告示,將矛頭指向了過嶽。

“這幾天閒著也是閒著,我去學校走了一圈和輔導員說明近來的情況。然後被介紹了一位法學院的學姐,向她做了點法律谘詢。大伯,對於不經過戶主同意就私自對外出租房子的行為,我可以起訴你的。”

如果不聽內容,隻看過雲從的表情,她仿佛真的誠心實意要給回禮。“大伯,你送我一張招租告示,我琢磨著送你一張訴狀。禮尚往來,你覺得好不好呀?”

過雲從不隻安排了催夢符,那隻是第一步,亂其心神,令人驚恐不已。接下來,是要快刀斬亂麻。

“啪!”

猛地,一聲響亮的拍桌子聲想起。

隻見邢傑超從口袋裡掏出皮夾子,惡狠狠將它地拍在桌上。

“我姑姑、姑父的屍骨未寒,過嶽、王芳你們居然背後做這種事,簡直不要臉到極點了!”

當下,沒人去向邢傑超為什麼拍皮夾子。

廖美芬看到了出租告示,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也沒時間問過雲從為什麼之前沒告訴她,隻後悔自己比兒子動作慢一拍沒能拍桌子。

她就蹭一下站起來,叉腰就指著王芳就罵,“你真敢寫,也真敢出租!這房子是過峰單位分的,和你王芳有半分錢的關係!戶口本上又沒你的名字,你憑什麼將房子租掉?”

王芳咬著嘴唇,忽然不知道從何說起。她捫心自問,半個月前究竟是怎麼想的?

說穿了也簡單,就是欺負過雲從還是學生。即便讀大學又怎麼樣,說不定父母雙亡後備受打擊,壓根應付不來過家人組團來討要房子。反正也不是把房子賣掉,就是出租,還能冠冕堂皇地借著孝敬過老爺子的由頭。

過雲從不理會王芳麵如土灰,她不管過嶽家究竟是誰提議租房一事。比起王芳,過嶽作為過峰的兄長,他做此決定更為不堪。畢竟王芳沒和過峰從小一起長大,但過嶽則截然不同,幾十年的相處都喂了狗。哦,不好意思,辱狗了。

“舅媽,消消氣。不值得為了這種事傷神,你質問某些人,就好比和傻子爭長短。你氣,反倒中了他的計。”

過雲從先拉著廖美芬坐了下來,繼續對過嶽說,“我谘詢過了,從法律上,我的父母過世後,隻要爺爺還有其他兒女好好活著,我就沒有法律義務必須為他養老。大伯,我知道你是想要我為爺爺敬孝,卻也要顧忌自己與姑媽的身體健康。”

聽聽,這話說得多麼的體貼動聽,但不能深了想。

什麼情況下孫輩必須贍養祖輩?可不就是父輩全都死絕了。

過雲從笑裡藏刀,指責過嶽不隻想要自己找死,還想拉著妹妹過嵐一起死。

過嶽愣了愣,半分鐘才聽懂話裡有話,一張老臉煞白煞紅。想要喊住口,卻又慢了一拍。

過雲從不緊不慢地又道,“不怕告訴你,打官司,對我來說輸贏不重要。重點的是,如果打官司我就把訴狀寄到你和伯母的單位。兩位也是在正經單位上班,想來也是要點麵子,因為侵占侄女亡故父母留下的房屋,這種名頭傳出去可不好聽。”

這還不夠。

過雲從繼續補充,“另外,我了解過了,有校友在蘇城的報社工作。我可以找人介紹認識一下,方便幫你們把搞出來的侵占侄女房屋一事宣揚一番。反正我不在意被人議論,理虧的人又不是我。放心,如果你們要成名,登報費用可以由我出。你說呢?”

安靜。

屋內陷入了落針可聞的安靜。這年頭,打官司、登報之類的事距離老百姓都遠的很,過家人聞言都傻在當場,臉色陣白陣黑。

原來這幾天過雲從背地裡搞了那麼多事!

廖美芬和邢傑超麵麵相視。確定了,他們錯估了侄女/表妹的戰鬥力,她真的可以一個人來。不是孤軍奮戰,而是打臉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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