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休息日,也許妥耶夫斯基去哪個朋友家裡玩了。“
圖列斯基認為沒必要傻等,“等明天一開工,他就會出現的。”
“附近地鐵站的末班車是晚上十點半,等到最後一班車的時間過了再說。”
過雲從瞥了一眼窗外,這條街也沒其他適合等人的店鋪。“我們換個地方,去車上等也行,去其他店也行。”
圖列斯基不太明白,有必要這樣執著嗎?
“即便我們見到了妥耶夫斯基,從他口裡得到了你們想要的線索,後續調查也需要等到明天白天再繼續。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能明天再來?”
奉衍說,“因為明天是十月初一。”
“什麼?”
圖列斯基不明白,“這是華國的紀年方法,十月初一怎麼了?”
“十月初一,寒衣節,是一個祭祀先祖的節日。”
奉衍簡單說明,“自古習俗,清明節、中元節、寒衣節成為三大鬼節。你應該能做字麵意思的推測,鬼節更容易發生詭異離奇的事件。”
圖列斯基不太懂華國的風俗,也不怎麼相信鬼魂幽靈的存在。
他站在客觀的角度,“那是華國的節日,這裡是莫斯科。鬼,它還能跨國境攻擊?”
過雲從沒有談複雜的陰陽磁場之學,隻問:“我們來莫斯科在調查的也不一定俄國鬼,也可能是華國鬼,那你覺得它遵守哪邊的風俗規矩?”
這把圖利斯基給問住了。
人到了一個國家應該遵守當地法律,那麼鬼怪怎麼算?過哪一邊的鬼節?
一分鐘後,他從糾結中回神。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思考,他怎麼可能懂鬼的思維方式。
“好吧,我聽明白了,你們是擔心妥耶夫斯基明天會出事。”
圖列斯基覺得那種可能性很低,“難道你們真的信了醉漢的話,認為妥耶夫斯基有夢遊症?就算是有,他還能坐地鐵坐到一半去夢遊?這不合常理。”
“鬼怪的出現也不合常理。”
過雲從沒想和圖列斯基抬杠,“你說得對,傻傻等下去也不是辦法。走吧,去個有電話的地方,想辦法了解妥耶夫斯基今天最後去了哪裡。”
“白天,妥耶夫斯基隔壁鄰居說他是出去找工作了。”
奉衍看向圖列斯基,“你能聯係上那些招工頭嗎?進入地下下水道搜查的臨時工們是不是在某個勞務市場做了登記?那就找出今天妥耶夫斯基是去哪裡麵試了。”
什麼?上帝啊!
圖列斯基沒能掩飾不可置信的神色,這說的是人話嗎?
理論上,的確能做一層層追查。現實與理論卻總有距離,這追查範圍實在太大了。
過雲從補充一點,“今天是周日,也就是說妥耶夫斯基去了休息日也能應聘的地方,算是稍微縮小查找範圍。”
“兩位,你們清醒一點。這裡是莫斯科,不是一個村莊。”
圖利斯基從現實出發,“按照你們的推測,明天是什麼鬼節,也就是說妥耶夫斯基今天沒能回來,很有可能被鬼叫去了。我們需要在明天到來前,儘可能地確定他的位置。”
說到這裡,圖列斯基苦笑,“你們不覺得這種想法太荒唐了。一般情況下,弄清楚這點事至少要三五天。”
奉衍隻道:“我可以加錢。”
有錢了不起啊!
圖列斯基認為這樣做是沒事找事,但他無法理直氣壯說不乾了。加錢,誰不喜歡?反正他喜歡。
“好!查!”
圖列斯基安排,“我先把你們送到附近的酒吧,你們可以時不時去看看妥耶夫斯基有沒有回家。我去辦公室設法聯絡人,一有消息,立刻去酒吧彙合。”
*
*
午夜,23:32。
圖列斯基在兩個半小時後,帶著最新消息來到酒吧。看著過雲從與奉衍的神色,猜到妥耶夫斯基至今沒有回家。
他的表情也不太好,“好吧,我承認了你們可能是對的,妥耶夫斯基也許失蹤了。”
根據線報,妥耶夫斯基今天去麵試了三份工作。
兩份短工,一份正式工作。後者是招聘長途運貨工,最好有駕照。
妥耶夫斯基會開車,但沒有考駕照。
經過麵試,經理對他的印象不錯,提出要求讓他三個月試用期內必須考出駕照。
“麵試下午四點半結束,經理讓妥耶夫斯基明天就開始工作,早八點必須到崗,出車去外地。
他沒駕照,先做搬運押車的工作。麵試後,直接帶他去熟悉取貨倉庫環境。晚上五點半,經理關了倉庫門,幾人一起離開。”
圖列斯基拿出一張地圖,指出了麵試工廠地點。
“卡車司機捎了妥耶夫斯基一程,晚上六點左右,放他在地鐵二號線的A站下車。從A站換乘兩次,約一個小時車程,他就可以到家。”
明天八點上早班,意味著妥耶夫斯基要六點起床趕早班地鐵。他需要一份穩定工作,不能第一次就遲到,也就不會在周日瘋玩。哪怕在外麵吃晚飯,晚上九點也該回家了。
“目前,最後一個見到妥耶夫斯基的人是卡車司機。”
圖列斯基好不容易與司機聯係上,“他說分開時沒有任何異常,兩人簡單聊了聊工作,妥耶夫斯基背著雙肩包進了地鐵站。”
三人離開酒吧,又一次去了三條街外的公房。
五樓的燈依舊暗著,妥耶夫斯基家依舊沒有人回應敲門。
三人隻能再下樓,坐到吉普車上。
回顧妥耶夫斯基的行程,其實很簡單,下了地鐵站步行回家隻需二十分鐘。
今天三人等在這一路段上,沒有見到任何交通事故,也沒有任何鬥毆衝突發生。是什麼意外讓妥耶夫斯基沒有回家呢?
圖列斯基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把車開去哪裡找人。
“我開始相信你們的猜測,妥耶夫斯基在地鐵睡著了,夢遊去了一個危險的地方。但我們什麼線索也沒有,能去哪裡找到他?”
“99%,他迷失在了地下。”
奉衍沒有實質證據,一切都是推測。
“地陷事故是地下土層不穩造成的。現在要大膽地去猜,土層不穩不僅僅是工程質量缺陷,還有一股來自地下的詭異力量。”
詭異力量衝擊土層,對地基造成了嚴重傷害,一場地陷死亡悲劇發生。
過雲從接到,“安東去地陷現場做維修,而某件物品被詭異力量附著上。這件東西22日夜晚被妥耶夫斯基整理出來,與其說他是突發夢遊,不如說他是被精神控製了。”
時隔一年,詭異力量沒能影響安東,現在影響妥耶夫斯基要做什麼?
圖列斯基想起下水道磚石上的符文,他恍然大悟了。“你們說奇怪圖案是為了守護,導致地陷的詭異力量是破壞,那麼兩者就是衝突的。
妥耶夫斯基被人看到拿著刀,他潛意識想要進行攻擊。他在鬼節被控製進入地下,代表破壞的力量想要借著活人之手去鏟除守護的力量,對不對?”
過雲從和奉衍齊齊點頭,而守護的力量可能來自方一葉。
換句話說,找到妥耶夫斯基不隻是出於人道主義的救援。想找到方一葉,想還原地陷事故真相,這人可能是為數不多的直接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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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荒廢隧道。
妥耶夫斯基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
在腳印消失的三叉路口,他選擇正中央的那條路繼續走。走著走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開始胸悶氣短。
是缺氧了嗎?
這裡的空氣不夠流通,代表前麵很可能是死路。於是回頭重新選擇一次岔道,卻驚悚地發現一件異常可怕的事——沿途留下的記號居然多了很多!
來時,沿途用圓珠筆在牆壁上畫了一些ooxx的符號。
誰想到原路返回,在幾個轉彎口看到左右兩側有一模一樣的標記!
妥耶夫斯基頓時嚇倒魂不附體。
如果標記消失,還能用牆體材料與圓珠筆墨水發生化學作用去解釋,但是怎麼會憑空在另一邊的牆上複製出一模一樣的標記?
隻有一個解釋。
有東西偷偷跟在他的身後,悄悄地在另一側牆上畫出相同的標記,想要讓他徹底迷失在地下隧道中。
“是誰!誰跟著我?!”
妥耶夫斯基失控拔腿狂奔,沒有聲音回答他,但昏暗幽深的隧道裡仿佛存在一雙雙眼睛在窺視他。
此刻,手電筒驀然地閃了一下。
電池電量耗儘,視野範圍內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啊——”
妥耶夫斯基崩潰地尖叫,“究竟是誰!你有本事出來啊!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喊叫聲回蕩在空蕩蕩的隧道中,就聽回聲又一次傳來,但依舊沒有回答。
妥耶夫斯基無力地癱坐在地。
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辦,隻剩半瓶水與半塊麵包。無法向外求救,就連自己到底在哪裡也一無所知。為什麼他會遭遇這種可怕的事?
一陣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一個聲音響起,‘你想出去嗎?那就殺了他!殺了那個老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