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尋找,看清,處置……(1 / 2)

裡麵的刑罰還在繼續, 但是兩姐妹沒有繼續看了,她們默默退出人群。

應文雪很安靜,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應寧便也沒有打擾,而是看向人群。

不過應寧很快被從背後拍了一下肩膀:“咦, 應小姐?果然是你。”

她轉身,對上一雙亮晶晶的滿含笑意的丹鳳眼,一時有點恍惚, 不過她很快回神。

叫住她的是匆匆趕來的於南方,她笑的爽朗:“剛剛人擠人的,我還以為看錯了呢,竟然真的是你啊!你們也是過來看熱鬨的?”

應寧點點頭:“是, 聽說鬨起來了就過來看看,沒想到阻攔這群學子挖路的是南方你們。”

於南方笑了一下, 有點無可奈何的模樣:“前兩日我們收了一點珍貴的貨物, 想趁著天氣寒涼想要運到北方去,這東西嬌貴, 就怕磕著碰著, 也不能耽擱, 所以隻能阻攔她們挖路了。”

她無奈道:“這群學子也太衝動了,幸好這邊的兵士和大人們趕來的快,也不是個一味包庇學子的,不然我們今日就完了。”

可能貨物會砸在手裡,也許還會得罪雲詔這邊的官員。

商人地位低下, 官員處理事情時總是偏幫的,得罪以後,在雲詔這邊的生意幾乎也不用想了。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學子罵商人的時候, 無人說話的原因,更何況,這些學子未來還會是官員的預備役。

這件事是整個社會的大趨勢,於南方顯然也知道,於是很快笑著歎了一句:“不過這才顯得應小姐你與眾不同!”

畢竟應寧的打扮看著就是非富即貴,這樣的人能和商人,還是遊商平和說話,性格已經算非常好的了。

應寧笑笑沒接這話。

不過話落於南方自己卻皺起眉頭,她盯著應寧,然後突然湊近過來打量應寧,脫口而出問道:“你怎麼受傷了?”

語氣裡竟然是濃濃的關心。

隨之而來的是十分淺淡的香氣。

應寧微微訝異,然後有些不習慣的微微閃躲避開她的突然貼近。

她們的傷其實好的差不多了,不是仔細觀察或者特彆熟悉的人,現在還真看不出來她們受過傷,但是於南方卻一口道破,十分肯定的樣子,她不由得笑:“南方真是利眼。”

她閃躲的行為並沒有逃過於南方的眼,於南方身影一頓,然後垂下眼後退:“抱歉,我是不是自來熟了一些。隻是見你身上有傷,一時失態了。”

她黯然道:“我以後會儘量注意的。”

她沒有可憐兮兮的博同情,但是努力深藏的黯然卻很能讓人共情,應寧仿佛能親身感受到她的失望,於是她鬼使神差的解釋了一句:“隻是有些不習慣,以後相處多了就好了。”

於南方目光一亮,看向應寧,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仿佛在問:“真的嗎?”

應寧沒有說話,而是遞出了一張帕子給她。

於南方一怔,伸手接過。

應寧就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臉。

於南方微微皺眉,看向她的臉,抬手拿著帕子呆呆打量半響卻下不了手:“沒有哪裡臟啊?也沒出汗。”

應寧一怔,隨即古怪的笑了一下,這回是真的覺得好笑了,彆人給她遞帕子,是為了讓她幫忙擦汗嗎?

這是哪裡來的習慣呀?

她笑出聲:“這麼會照顧人,你以前是當姐姐的吧。”

“這是讓你擦的。”

於南方似乎自己也沒有也意識到她現在不怎麼體麵的造型。

衣裳是皺褶交錯的,頭發有點歪了,零落的散下兩三縷來,臉上也沾了點泥點子。

之前雖然沒有跟學子們真正打起來,但是,推搡這些肢體接觸是不可避免的。

人又多又混亂,一群人的樣子都有點狼狽。

於南方恍然回神,然後紅著臉避開眼,甚至用袖子擋住了臉,隻是袖子抬起來,她就看見了上麵的灰漬和皺褶。

她一時舉也不是,不舉也不是,急急背過身:“應小姐,南方失禮了。”

她背對著應寧快快的整理了一下裝束和儀容,轉過身來的時候整個人紅成一片,十分窘迫,偏偏要做出儀態大方的姿態來,拱手行禮:“真是……失禮了!”

然後還垂著眼回答了應寧之前的問話:“原本家中有一個世交家的妹妹,愛嬌活潑的很,常常遞了帕子過來,纏著撒嬌要給她擦汗。所以,也算是當姐姐當習慣了吧。”

因此,拿到帕子習慣性的就打量起應寧是不是要擦汗。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嘴角不自覺的彎著,是十分寵溺甜蜜的弧度,周身的氣息也十分柔和。

“那看來你們感情很要好。”應寧笑道。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吧。”她道,語氣裡沁著笑意,不過她很快又道:“兩個女孩,我仿佛是用錯了詞。但總之是一起長大的,不懂事的時候也是辦過家家酒的。也當得一句青梅竹馬。”

應寧開始還疑惑,聽她自己找補打趣又笑了,想著兩個可愛的女孩子一個扮演妻主,一個扮演小郎君的樣子也覺得有趣。

於南方抬眼看她,目光柔和,裡麵也滿是笑意。

她看著手裡沾了灰的帕子:“已經用臟了,這塊可以給我嗎?我補給應小姐一塊新的帕子。”

本來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素帕子罷了,除了布料柔軟一些,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再者已經被彆人用過了,就是於南方不說,應寧也不會主動要回的,隻是於南方這樣客氣,應寧就笑著應承下來:“好的。”

於南方笑了笑,將手中的帕子方方正正的折好,收進了袖袋裡麵。她看向應寧,很鄭重道:“不會忘的。”

遠處似乎有人在喚於南方了,她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看向應寧還有一邊的應文雪:你們是要回去了嗎?”

應寧看向應文雪,應文雪點點頭,她出門本也隻是為了這裡鬨事的學子,現在歸靜如處理的妥妥當當,她自然也就不需要留在這裡了。

隻是她頗為奇異的打量於南方,然後有些詫異的看向自己的妹妹。

於南方看她古怪驚異的表情,笑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長得像誰?”

“啊?”應文雪有點猝不及防,但還是點點頭。

於南方就笑:“應小姐見我的第一麵,就說我長得有點像她的一個故人,想必你也認識?”

被說像總歸是讓人有點不快的,更何況應文雪不知道應寧有沒有解釋過那是一個男子,因此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抱歉,因為我妹妹一直在找那位故人,我乍一看到熟悉的,總覺得好奇激動。”

“我和阿寧的故人倒也隻是認識,隻是相交不深,我們阿寧和他交情最深,也像你說的這樣,是和阿寧青梅竹馬長大的。”

“一直在找?”於南方眼睫微顫,目光移向應寧,有些深邃的柔和明亮。

“他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應文雪征詢的看向應寧。

應寧微微一怔,看向於南方,心裡湧上一種奇異的感覺,然後抿唇笑笑:“已經好幾年了,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隻是我的故人是一個頗為灑脫明朗的小郎君,為他名譽著想,才不好大肆去說。現在麼,我隻盼他平平安安的活著才好。他是有一年探親外出,半途卻無故失蹤的,後來再也沒找尋到過蹤跡。”

應寧苦笑著說出這些年的結果:“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徘徊於希望和絕望之間才是最折磨人的,因為你不知道最後接到的是什麼消息。

尤其是一個孤身在外的小郎君,時間越長,你會越覺得絕望,可卻偏偏因為沒有消息,兀自盼著一絲希望。

於南方怔怔看著她,認真道:“有你這樣的惦念著他的朋友,我想,他肯定會平平安安的。”

應寧彎唇:“我也盼望著是這樣,隻要他平平安安才好。”

隻是,這希望實在渺茫。

她看向於南方,突然彎腰拱手行禮:“應寧有一個不情之請。”

於南方忙去扶她雙肘:“ 你我投緣,有什麼直接說就好了,何必如此客氣。”

應寧輕輕彎唇,順著她的力道站起來:“這些年我派出去找他人一波又一波,至今沒有什麼線索。”

“但是看到你,不知怎麼的,突然又生了些信心。”

“總覺得你們有緣的,再者你行商,腳步踏遍大應的東南西北,所走的角角落落,消息靈通,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在行商的路上,能幫我留意一下我的這位故人的消息嗎?”

於南方徹底怔住,然後眼睛微熱的偏了偏頭,不知道說什麼的訥訥道:“應小姐有一顆赤誠的心。”

一個失蹤好幾年的男子,至今還讓她惦念著,不遺餘力的尋找著。

放在一般的家族裡,家中也許早怕人壞了名節,活了都要說成死的,深深掩埋了,再是情深意重,一直尋找的,找不到人的情況下,一到兩個月也是放棄了。

應寧卻能因為青梅竹馬的情誼,一直堅持尋找,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的重情重義了。

她堅定道:“應小姐,你放心,我會一直留意著,如果真的有幸能夠遇到,我一定會給你傳信。”

應寧退後一步,深深一行禮:“多謝。”

兩人這邊說定,因為應文雪要離開,而於南方還要留在這裡,等到處理完與學子的事情會被允準離開。雙方隻能重新約了一個時間地點,應寧好將朋友的畫像和身份信息送來,以方便於南方辨認。

於南方點點頭,兩邊將要分彆,她卻忽然道:“你受傷了,千萬彆忘記擦藥。”

應寧一怔,沒想到她還掛念著這件事情,於是笑著點點頭:“好的,多謝。”

她想了想:“你也不必一直客氣的喚我應小姐,熟悉親近的人朋友都喚我阿寧,你以後也叫我阿寧吧。”

於南方一頓,然後唇齒生澀的翕動,喚了一聲:“阿寧。”

話落,不知怎得,已經眉眼飛揚,笑了起來,又頗為熟稔的喚了一聲:“阿寧!”

然後笑著擺擺手,跑退回人群中去了。

*

應寧和應文雪走遠,應文雪仍然回頭看:“阿寧,雖然這個遊商和你師兄長得頗為相似,但我也覺得你不是這麼熱情的人啊。”

甚至直接請托這位幫忙尋人。

要知道這些年,因為應寧不放心,派出去找人的都是她很信重的親衛和隊伍,甚至自己也在找著。還是第一次這樣冒失的選擇了一個相識沒多久的遊商。

當然,應寧也對這位遊商格外親近了一些。

應寧腳尖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微微偏頭看向身後:“我也說不出來,隻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嗯,大概人與人相處總是很奇妙的,有些人一見如故,有些人則相看兩厭。我見南方就是第一種,因此一時衝動之後就這樣說了。”

但衝動過後也並不為這個決定後悔。

也許是因為相似的五官和性格,也許是因為於南方本人身上容易感染人的情緒。

她看向天際,笑了一下:“也許就像我說的,他們長得這麼相似,就是有緣呢。”

“多一個可能也很好呀。”

循規蹈矩這麼多年沒有找到,也許另辟奚徑會有想不到的效果。

應文雪點點頭。

兩人回到府邸時分彆時,應文雪又忽然拉住她:“對了,你一直找你師兄的事情你和妹夫說過嗎?”

應寧搖頭又點頭,她是說過自己一直在找一個人的,隻是那時候剛剛新婚,沈知鶴規規矩矩,不插手妻主的事情,並沒有多問,應寧也不好詳細解釋,後來也一直沒有重新提起過。

“唉!”應文雪歎息。

“那你可能要考慮一下了,怎麼跟阿鶴解釋這件事情?不然時間長了,肯定也是瞞不住的。懷著孕的郎君非常聰明!你們兩個可彆因為這件事情生了誤會,更何況他現在還懷著孕。”

她對懷孕的孕夫有一種莫名的忌憚,因為想起了那時候阮朔多變的情緒,敏感的直覺。

應寧看她一眼,眼底有點了然的笑意,然後點點頭:“我知道了。”

現在應文雪並不知道妻夫兩個已經有了隔閡,隻剩表麵的相敬如賓。

姐夫阮朔大約是察覺到了一點什麼,但是並沒有直接插手。

不過說起這件事,應寧覺得沈知鶴應該不會太在意。

除了上次提過的要應寧上進求取權柄,或者名滿天下,沈知鶴其實很少插手她在外麵的事情。

況且現在兩個人的關係,這話頭也不知道要從哪裡說起,沒有合適的時機,無緣無故和自己的夫郎提起來也有些奇怪,應寧想了想,隻能選擇順其自然。

沈知鶴問起,那她就全部說清楚。

她先回了前院,原本是想在書房裡找一下師兄以前的畫像的,隻是推開書房門,看見裡麵幾乎變了的擺設,才想起來,和沈知鶴新婚以後,整個前院,正院全部都動過。

當時為了避免夫郎心裡不舒服,也因為新婚不合適,她提早就把師兄的畫像收好放進庫房裡麵去了。

於是她喚來當時負責收納的青葉。

青葉來的很快,笑意盈盈的:“小姐,你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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