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依依捂住眼睛:“誰要看你撒尿?”
小北震驚:“你還想看?”
四個大人頓時樂不可支。
小北頓時意識到他誤會了:“任依依, 敢說我在外麵撒尿,我就說你愛美,天天想要媽媽的衣服媽媽的包。”
“你敢?!”小丫頭知道羞了, 聞言朝小北走去,“看我不打你!”
小北連著兩個暑假跟村裡的孩子上山下河,雖然山是山腳下,河是淺灘處, 小北的膽子也練大了。村裡孩子早上醒來就不著家,經常在誰家玩兒就在誰家吃。小北不愛吃人家的飯,但跟著一群厚臉皮也很難靦腆下去。
任維東今年由著孩子下鄉,也是看到小北的轉變。小北都敢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撒尿,又豈會怕任依依。
小北迎上去:“誰打誰還不一定呢。”
任維東給林雲香使個眼色, 他抱起小北, 林雲香抱起依依,夫妻二人異口同聲:“洗臉刷牙。”
“媽媽放我下來。爸爸, 不許走!”任依依雙腿掙紮, 振臂高呼。
周佩蘭過來朝她耳朵上擰一下:“大清早的嚷嚷什麼?左鄰右舍都被你嚎嚎來了。”
小北幸災樂禍哈哈笑。
任維東朝他屁股上拍一下:“以後還敢隨地小便嗎?”
“我沒有隨地。”小北捂住屁股反駁。
任維東放他下來,拽著他的小胳膊去衛生間。林雲香拿洗臉盆接水,和依依在院裡洗漱。
任依依的小臉擦乾淨, 跟上林雲香,要試試媽媽的香香。小孩臉嫩, 林雲香戳一點放她手背上:“今天先塗手, 手上沒事再抹臉。”
“為啥啊?”
林雲香:“不先用手試試有可能過敏起一臉美麗青春疙瘩豆。”
小丫頭嚇得瞳孔地震身體後仰。
林雲香想笑:“等等我。”隨後拿來小丫頭的麵霜給她抹臉。初秋不甚涼爽, 但天氣乾燥, 三天不抹麵霜,小孩臉上一定疙疙瘩瘩像起皮。
愛漂亮的任依依顯然知道這點,由著媽媽在她臉上揉揉搓搓。
塗好麵霜, 任依依拍拍小臉:“媽媽,你的手剌臉啊。”
“我的手是乾活的手。”林雲香看看自己的手,其實比早幾年好多了。
林雲香出嫁前,工作日刷鍋洗碗,那時候她還沒有資格掌勺。節假日洗衣做飯。婚後雖然也得自己動手,好在不用洗公婆的衣服,有時候也不用自己做飯。真正清閒下來是小北可以上幼兒園,李有良賺了錢,買了洗衣機,星期天一家人經常出去吃。可滿打滿才五年。這五年林雲香一直上班,除了寒暑假手幾乎沒閒過,怎麼可能把手養的柔嫩潔白。
甭說林雲香,這年月高級乾部的女兒也做不到十指不沾陽春水。往前倒十來年,哪個領導的兒女沒下過鄉種過地。早早出國的除外。所以林雲香從來沒有因為二十多歲的臉配上三十多歲的手而自卑過。
任依依好奇想看,林雲香大大方方攤開給她看。
任維東準備換身衣服出去買早飯,經過母女倆身邊,注意到林雲香的神色,隱隱透露出因有一雙勤勞的手而自豪,又想罵林保樹和馮桂芝兩口子不是人。
不是那兩口子指望不上,林雲香用得著這麼辛苦。大學畢業,天天坐在辦公室裡,縱然避免不了寫寫算算,也是拿筆的手指上有繭。
任依依伸手抓住任維東的手。任維東嚇得想掙紮:“乾嘛?”
“爸爸懶蟲。”小丫頭攤開她爸的手,手心遠比林雲香的光滑。
任維東擔心林雲香瞎想,下意識想解釋,可又不知從何說起:“我是天生的。”
“天生麗質啊?”
任維東點頭。
從衛生間出來的周佩蘭聽不下去:“怎麼不說你懶?十幾歲了成天還等著你奶做好飯,你爺端到你嘴邊。你爺你奶不在了,又啃我和你爸。”
“媽!”任維東眉頭微皺,能不能少說兩句。
周佩蘭不能:“你偶爾也幫我們做點什麼。”
“要我乾啥?洗衣服有洗衣機,蒸飯有電飯鍋,炒菜有煤氣灶,劈柴都省了。洗菜嗎?咱家多少菜用得著四個人?”
周佩蘭:“就不能你自己洗?”
任維東點頭:“可以。”
周佩蘭頓時覺著一拳打在棉花上。
任老同誌搖頭:“叫他刷鞋洗襪子。”
周佩蘭不住的點頭:“這個辦法好!”說完去屋裡找鞋,還不忘問倆小孩有沒有臟鞋。
夏天穿涼鞋,水龍頭下衝一衝好了,哪來的臟鞋。任維東無語地瞥她一眼,換上體麵的長褲和襯衫,找出買飯的小鍋:“吃什麼?”
任依依攀上他的手臂,小北見狀到另一邊攥住他的胳膊。任維東一手拖著一個去胡同深處的早餐店。
任家人起得過早或過晚,都是去胡同深處買早餐。那家店開了有小十年,老板的父親是個名廚,老板跟他父親學過幾年,店裡生意非常好,夏天六點到七點這段時間無論什麼時候去都得排隊。
依依也知道那家店,看著刺眼的太陽擔憂地問:“爸爸,還有吃的嗎?”
任維東點頭:“九點才關門。沒了叫他給咱們現做。”
小北聞言轉向他,任老板好大的麵子啊。
任老板不是麵子大,而是那家店確實可以現做,隻不過忙得時候顧不過來,著急吃的人沒時間等。
“喲,任老板還知道回來?”
熟悉的聲音令任維東下意識抬頭,對麵走來倆人,一對父女,不是旁人,黑子和他閨女。黑子手裡也有個小鋼筋鍋。
任維東沒理他的嘲諷:“怎麼到現在才吃?”
“爸爸昨晚喝多了。”任依依和小北一年過兩次生日,黑子閨女一年至少去兩次任家,偶爾也會跟她爸去任家吃好的,又因為長大一歲膽子大一點,很自然地把她爸給賣了。
黑子好氣又好笑:“誰是你爹?”
小姑娘朝她爸身後躲去。
任維東邊朝早餐店走去邊問:“跟誰喝的?”
“早幾天悶熱,開著風扇也睡不著,難受的要命,昨兒終於好點,鵬子和老趙就弄一箱冰啤酒去我那兒,不知不覺喝多了。”黑子話音落下也到早餐店門口,鍋遞給老板娘,“跟昨兒一樣。”
老板娘接過去就問:“維東呢?”
任維東睨了一眼兒女:“問他們。我不當家。”
老板娘一愣,接著笑出聲:“不當小家。”
任維東把錢夾給閨女,任依依擺手表示不要,耽誤她選吃的。小北無奈地看她一眼接過去。老板娘注意到小家夥的表情多看一眼:“我怎麼瞧著小北黑了?”
任維東:“成天到處亂跑,不黑才怪。”
老板娘恭維:“這樣的孩子長大了不怯生。”
黑子讚同:“我家閨女就不行。你說都這麼大了,還不敢自己來買早餐。”轉向任維東,“這次怎麼去那麼久?沒出啥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