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該不會一晚沒睡吧?”世子“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什麼東西忽然從他的身上滑下。
他低頭一看,是自己的外衣。
桌子上擺放的燭火早就熄滅了,不過不是自己燃燒沒了,而是被人吹沒了。
上半截燃燒乾淨,下半截還完好無損地立在燈架上。
世子茫然地看向房間中唯二的青年:“衣服是你給我披上的?”
百裡辛朝他掃了一眼:“不是。”
“它自己長腿跑上去的。”
世子:“……”
騙鬼啊,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那這蠟燭,也是你吹滅的?”
百裡辛又搖了搖頭:“也不是,它們很懂事,看到你睡著了,怕吵到你的眼睛,自己滅了。”
世子:“……”
來人!把這個膽敢把我當傻子的刁民拖出去!
深吸一口氣,壓下了火氣,世子的目光最終落到了成堆的書上,“這些書,該不會是你一晚上看的吧?”
這麼厲害?難道是神人?
百裡辛挑了挑眉,“你覺得可能嗎?”
世子第三次啞口無言。
他臉皺起來,一臉鬱悶地盯著房間裡的青年,忽然有一種無計可施的感覺。
父王請來的這個男人,和以前其他人都不一樣。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百裡辛伸了個懶腰,將書重新一本一本擺在書架上,“世子殿下,已經辰時了,草民還要去衙門,就先告辭了。”
說著,也不等世子說句“好的”就直接推門離開,那模樣好像多一刻都不願意待在這裡。
世子推開窗戶,瞠目結舌地看著那人帶風的背影。
這次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以前那些先生,恨不得天天泡在他家裡、站在他麵前,天天給他講大道理,生怕怠慢了自己,少從父王手裡拿錢。
可這個青年,卻恨不得趕緊從他家逃出去。
這是有多大委屈啊。
自己有這麼招人嫌棄嗎?
世子抿了抿唇,低聲喃喃自語:“你想留下,我偏要趕你走。你想走?我偏要讓你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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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間。
【這就是反向輸出?我去,我get到了。】
【可是,辛神是怎麼發現的?】
【應該他看的那些書吧,當時鏡頭切過去給了他一個特寫,我看到那本書上的字跡很多。但世子是什麼人物,肯定不可能用彆人用的書。所以說,那本書從一開始就是世子的。之所以有那麼多字跡,肯定是那些教書先生留下的。教書先生就算自己走,也不會這麼頻繁地離開,所以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世子將人統統趕走了!】
【哇,原來是這樣,辛神好聰明。能夠破譯辛神推理的你也好聰明!yyds!】
【嘿嘿,過獎過獎,說到底,還是全靠同行襯托。】
【???喲,姐姐的意思是說我們蠢嘍。是,姐姐聰明,姐姐長了八百個心眼子,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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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辛在去衙門的路上時,打開了任務麵板。
【任務副本,單人副本,玩家人數1人,目前存活人數1人。】
【任務一:十天十夜(目前已進行四天四夜)】
【任務二:找到殺害這些鎮民的凶手,並將其擊殺。】
現在已經到了第五天。
早晨的青城鎮,被一片生機勃勃籠罩。
路兩邊的小商販的叫賣身此起彼伏,來來往往的行人說話聲充斥著這片街道。
百裡辛將自己融入進繁忙的清晨中,默默走著。
忽然他看到了是一個熟悉的人影,快走兩步追了上去:“老板娘?”
那是一名女子,身後背著一個包袱,正準備向城外走。這人不是彆人,正是賭坊裡的那位老板娘。
被人喊了一聲,她詫異地抬起頭,“是你?”
百裡辛打量著女人的裝束:“你要出城?”
“你會猜不到我要出城嗎?”老板娘惡狠狠瞪了百裡辛一眼,“要不是因為和你的賭約,我會出城嗎?你還再問一次,是不是故意給我難堪?”
“怎麼就你自己,”百裡辛環顧四周:“你的那些手下呢?”
“夫妻都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是主仆。”女人先是義憤填膺,接著又長歎一聲,“我欠了這麼多的錢,他們見跟著我發不了什麼財,早就跑了。”
“所以你現在是要自己上路?”百裡辛並不在意女人話語中的苛責,繼續問道。
老板娘翻了個白眼:“不然呢,我現在身無分文,難道還能雇一支鏢隊護送我不成。”
她恨。
在京城拚死拚活乾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攢了些錢,回老家來過舒服日子。
結果舒服日子沒過多久,不僅把所有的家底全部搭進去,還賠了這麼多錢。
她悔。
早知如此,就不該招惹這個扮豬吃老虎的青年,更不該在賭場出什麼老千。
從京城離開的時候,她明明下定決心,金盆洗手後就不乾這一行了。
結果來到青城鎮後先是沒過多久就手癢了,接著又發現這裡的賭坊生意沒有興起,自己可以蓋起來打撈一筆。
本來隻是想賺點錢的,結果賭坊開起來之後就越老越多,徹底收不住手裡。
想想自己的這幾年,老板娘也會半夜驚坐而起。
以前她玩骰子,是為了練就出神入化的技術。
怎麼不知不覺間,就越陷越深了呢?
“這倒是個好主意。”
青年的聲音拉回了自己的思緒,老板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麼好主意?”
百裡辛:“老板娘,你隨我來一下。”
老板娘不知道百裡辛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反正她現在一窮二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現在一無所有了,還會怕遇到什麼危險嗎?
咬咬牙,老板娘也不問要去哪兒,直接跟在了百裡辛的身後。
百裡辛先是進了錢莊,老板娘並沒有進去,隻是在外麵等著。
沒過一會兒百裡辛就走了出來。
接著他又帶著老板娘去了鏢局,也就是百裡辛進去,老板娘自己在等著。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一群人忽然從鏢局中蜂擁而出,這些人群中間,是眾星拱月一般的百裡辛。
看到來勢洶洶的鏢局人,老板娘警惕地後退了兩步,抱緊自己的包袱厲聲道:“你們想乾什麼?!這可是青天白日,在大庭廣眾之下!”
乾什麼?!
把她的賭坊搶走還不算,還打算找人揍她?
好你個百裡辛,果然是個記仇的偽君子!
鏢局的人走到老板娘麵前才停下,就在老板娘已經做好了必死準備時,對麵的人忽然朝著她行了一禮,“娘子好,接下來的一路,我正威鏢局會負責您的安全,娘子儘管放心。”
老板娘愣了愣,詫異地看向百裡辛。
百裡辛:“這群人是我幫你請的鏢師,外麵偶有山匪出沒,你一個弱女子上路會很危險。我已經和他們說好了,由他們在你身邊時刻保護。”
“另外這些錢你拿著,”百裡辛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了十幾片金葉子和一堆碎銀子以及幾張銀票,“要去掀賭場,怎麼能沒有本金。你就當這個是我先借給你的。等你賺到錢了,再還給我。”
老板娘接過錢後愣了愣,接著才像反應過來什麼,趕緊將銀票和錢財藏進了衣服裡,貼身保管。
財不外露,這是處世之道。
將錢財收好,老板娘眼神複雜地看向百裡辛:“你為什麼要給我這些?”
“我和你的約定可是400家賭場,你如果就這麼出去,說不定一家賭場都沒關,你自己先沒了。我怎麼能容忍這一點?”
“而且你也不用太感動,我給你的這些錢,還有請鏢師的這些錢,其實原本就是你的錢。”
老板娘:“……”
老娘才沒有感動!
你給老娘等著,等老娘完成了約定,一定讓回來找你算賬!
目送著鏢局護送著老板娘出城,百裡辛才轉身離開。
他的本意是讓老板娘改邪歸正,而不是逼她去送死。
她自己上路,幾乎和送死無異。
百裡辛散著步來到了衙門,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麵鬨哄哄的。
他走到門後朝裡麵掃了一眼,發現在捕快裡麵站著一個有些陌生又看起來有些麵善的青年。
在腦海的記憶裡翻找了一會兒,他很快想起了青年是誰。
這不就是張彪那個弟弟嗎?
他怎麼來了?
“小林,好久沒來衙門了啊,今天怎麼來了?”
“是啊小林,好久沒見你了,我正想你呢,你就來了。”
“小林啊,就等你來了!”
捕快們顯然都認識張彪的弟弟,熟絡地和他打著招呼。
張彪弟弟笑容陽關,他手裡還提著一個籃子,“各位大哥,我來還能為了什麼。我哥已經兩天沒回家了,我娘讓我來看看我哥。我娘擔心我哥會累壞了,特意做了些烙餅,讓我給哥送過來。”
“嘿,我們可太羨慕老大了,有一個這麼懂事聰慧的弟弟,還有一個溫柔賢惠的母親。不像我老娘,回到家後隻知道扯我耳朵。”
“哈哈哈,那是你耳部,不扯耳朵聽不清。”“你才耳背,你們全家都耳背。”
捕快們打鬨的時候,張彪弟弟隻是在一旁靜靜聽著,看起來詩書達理又乖巧懂事,和那天他見到的乖戾青年很不一樣。
“李哥,我哥呢?”
被喚作“李哥”的捕快回答道:“我剛才從後院路過,老大還在臥房裡睡覺呢。”
張彪弟弟:“怎麼還在睡覺?是不是昨晚他出了什麼任務,才一晚沒睡覺?這會子在補覺?”
“沒有啊,”李哥撓了撓頭,疑惑地問向身邊的捕快,“有嗎?”
“沒有吧?”
“我也不知道。”
“我昨晚很早就睡覺了,沒聽說有什麼貼特彆任務啊。”
其他捕快七嘴八舌地說著,張彪弟弟趕緊“哦”了一聲,“那這餅我哥怕是吃不上了,各位大哥還沒吃早飯吧,要不這餅你們吃了吧,要不放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回去再讓娘重新給我烙餅。”
捕快們嘿嘿一笑,“小林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謝謝老大,謝謝小林,謝謝大娘。”
“每次小林來我們都能跟著老大沾光,嘿嘿,小林,你可得多來啊。”
“好,我有機會就多過來看看我哥。”張彪弟弟愉悅地點著頭,“宋哥,你們衙門這兩天是不是很忙啊,我哥都已經兩天沒著家了。我看再這麼下去,他都快把衙門當成家,不認我這個弟弟和我娘了。衙門最近真的有這麼忙嗎?他該不會是給我找嫂子,又不好意思帶回家吧?”
“怎麼可能呢?老大天天和我們泡在一起,他如果有了心儀的女子,我們一準兒早就知道了。這兩天是真的忙。”
張彪弟弟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將烙餅又拿出了些來,“哦,都在忙什麼啊。”
一名捕快拿過烙餅咬了一口,張口道:“我們昨天啊,在調查……”
他身邊兩名捕快眼疾手快,立刻同時出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其中一人笑眯眯道:“小林,不是我們不告訴你,是這個案子吧,有點玄乎,老大和師爺不讓我們說。”
張彪弟弟的笑容沒了一秒鐘,接著很快又揚起來,“師爺,是那位叫百裡辛的先生嗎?”
“咦,小林你知道啊?”
張彪弟弟繼續微笑:“這有什麼不知道的,我哥哥還帶他給我見過呢,真是一位長相不俗的男子。”
“這話倒是沒錯,師爺長得的確好看。”
“是啊,我們哥幾個第一次看到師爺的時候人都呆住了,還以為自己看到了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