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訓化25(2 / 2)

外麵天氣晴朗,明亮的日光忽然灑落過來,刺痛了張彪的眼睛。

張彪生理性眉頭緊皺。

“先生,你找我想說什麼?”

百裡辛,“說來話長,不僅話長,還有些離奇。跟我回書房,聽我慢慢跟你說。”

張彪點點頭,“好的,先生。”

兩人剛走到衙門的院子裡,遠遠地就聽到一道女人歇斯底裡的哭喊謾罵聲。

夾雜在謾罵聲中的,還有那些捕快的安慰聲。

“大娘,您這是做什麼,快從地上起來啊。”

“就是啊,我們現在都還不知道什麼情況,說不定隻是鬨著玩玩,老大做事最有分寸,他一定會給你一個答複。”

“您現在就算把腦袋磕暈了,也無濟於事啊。”

“我的林兒啊,為娘好不容易把你接回來了,你還沒在為娘這裡過幾天好日子,就被你那狠心的哥哥給抓了過來。”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都是我生的兒子,為什麼彪兒你這麼冷血無情,你不顧及兄弟情深,還不顧及我這個老不死的命了嗎?”

“我怎麼這麼命苦啊,你是想逼死我嗎?”

“要抓你抓我啊,把林兒放了,他有什麼罪?他隻是個孩子而已。”“林兒他還年輕,他犯了什麼罪由我這個老骨頭抵罪!”

“該死的張彪,你這個張家的不肖子孫,和你那個賭鬼爹一樣混蛋!”

老婆子罵罵咧咧,坐在衙門的門口,引來了外麵無數人的圍觀。

捕快們見狀趕緊將門關上,將所有的人都擋在了門外。

他們有些手足無措。

第一這是老大的老娘,他們肯定不能像對付其他人一樣將人趕出去。

第二這是個老太太,萬一處理不好,那是要鬨出人命的。

誰也不敢動手。

張彪也聽到了聲音,他站在院子裡糾結了好一會兒,咬咬牙走過去,“娘,這裡是衙門,你這是做什麼!”

“如果不是因為我是捕頭,我這些兄弟看我的麵子,你早就被是他們關進大牢了知道嗎?”

“你可算是出來了,好啊,快點把我關進牢裡,”老婆子睜著一雙眼睛瞪著張彪,“我們的張捕頭威風八麵,已經抓了自己的親弟弟了,還怕多一個親娘嗎?我不怕,有本事你也把我抓起來啊!”

張彪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算我求求你了,娘,我抓張林,是因為他真的犯了事情。你回家吧,你膝蓋不是不好嗎?一直跪著又要傷膝蓋了。”

“我不起來。”老婆子發狠,“你一天不放你弟弟,我就一天不起來。”

說著,她忽然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剪刀抵在脖子上,“孩子是從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自己的肉,我怎麼能夠眼睜睜看著他受苦?我就是豁出去我這條老命,也要把林兒救出來。你不放林兒,就是打算逼死我這個做母親的。你如果想成為逼死母親的不孝之子,那你大可繼續一意孤行。”

張彪氣得簡直想罵人。

他站在原地,看著麵前這個胡攪蠻纏、蠻橫無理的母親,又想起地牢裡那個恩將仇報的弟弟,內心忽然生出一種淒涼來。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全身力氣陡然卸掉,隻剩下頹然:“隨便你吧,你們都不要勸她,她想跪多久就跪多久。”

扔下這麼一句話,他轉身離開,再也沒有一絲遲疑。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到了百裡辛身上。

現在在他們看來,百裡辛無所不能,就是他們的主心骨啊。

這種棘手的情況,隻有主心骨能夠救命啊!

老婆子也跟著看向了百裡辛。

百裡辛有些頭疼。

“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張林是你的孩子,張彪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你擔心張林的安危,就不擔心張彪是否會因為你的行為丟掉那身衣服嗎?這是衙門,做主的是縣太爺,不是張彪。”

“張林犯了罪,張彪把他抓起來,這本就是一個捕快該做的事情。”

“喂,老太婆。”看著把剪刀架在脖子上的老人,百裡辛儘量用她能夠聽懂的話說,“你隻有兩個兒子,你現在老了,現在一個兒子已經進了牢裡,而且還是重罪。我這麼說吧,你的下半輩子,已經指望不上這個小兒子了,你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張彪這個大兒子。”

“張彪又做不了主。”

“你現在這一鬨,不僅張林回不來,還會把張彪也弄得丟了吃飯的家夥。”

“你看看張彪到時候會不會怨你,你把他惹毛了,他說不定一氣之下真的不管你了。到時候哪天你真的躺在床上動不了了,誰給你端屎端尿?”

“清醒一點,彆把兩個孩子都害了。”

老婆子呆了呆,她遲疑地盯著百裡辛,“林兒他,到底犯了什麼罪?我幫他頂罪不行嗎?我不是想害彪兒,我隻是想把林兒救出來。等他出來之後考上了狀元,一定可以回來救我出去的。”

“殺人,夠重嗎?”百裡辛從嘴角泄出一聲笑,“你也幫他頂罪,然後等他來考取功名救母是嗎?可你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殺人罪,要麼發配邊疆,要麼秋後問斬。如果是發配邊疆,一路上長途跋涉,艱難險阻,你這老了好不容易要享清福,彆說去了邊疆受苦,說不定會直接死在路上。到時候黃土一埋……說不定還連埋都不埋,直接扔到山林裡喂野狗了。”

“如果是秋後問斬,那就更來不及了。”

“你兒子還沒參加鄉試吧?等鄉試過了,還有會試、殿試等等。”

“這麼長時間下來,你早就死了。”

“就算你僥幸還沒死,你兒子長得這麼俊俏,中了前三甲之後,說不定就被陛下看上,收為駙馬。”

“一個公主的駙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你說你兒子敢說他有一個殺人的娘嗎?他不敢,因為一旦細查,他們就會發現,你是給你兒子頂罪的,殺人的就是你兒子。那你說你兒子的駙馬還能當嗎?當然不能,他好不容易爬到了那個位置,以你對兒子的了解,你說他還會來救你嗎?”

“放著身邊對你好的兒子不疼,偏偏要去寵一個沒良心的。”

“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不會痛嗎?我倒是希望你能替你兒子頂罪。這樣兩個同時禍害張捕頭的因素都沒了,可惜啊,張捕頭到底是顧念親情,所以才對你一再容忍。”

“好了,我該說的也都說了,你想跪就跪吧。”

“對了,一會兒給老太太弄點吃的,可不能讓她在我們衙門餓死,要不外麵人可就要說張捕頭不孝順。如果一會兒老太太想要回去,你們就給人好好用轎子抬回去,咱們衙門辦事,總是要辦得漂漂亮亮。”

說著,百裡辛也不再理會一臉呆滯的老太太,轉身離開。

老太太跪在原地很長時間,她腦海中不斷琢磨著百裡辛說的話,也不知道想了多久,忽然覺得膝蓋一陣陣地抽痛。

就在這時,一名捕快拿著一個軟墊過來,另一隻手裡還拿著一些乾糧和水。

“老太太,”捕快將軟墊放在地上,“師爺讓我們給你拿來的,說讓你要跪就跪墊子,免得您膝蓋受傷了,還要老大忙前忙後去拿藥、在你那床頭伺候。現在衙門忙,可不能沒有老大。”

老太太看著麵前的軟墊,聽著捕快們傳來的話。

她當然知道這是那個師爺的激將法。

可仔細想想,每每她臥病在床,都是張彪忙前忙後,又是抓藥,又是看護的。

自己的小兒子隻是偶爾來看她一下,說上一句“娘你快點好起來”,無非如此。

如果現在兩個人隻能指望一個的話,說到底還是得靠張彪。老太太在地上跪了很長時間,久到肚子都開始餓了,才看到張彪和百裡辛從房間中走出來。

她看著張彪,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卻見張彪直接越過自己,和百裡辛一前一後出了衙門。

現場還留下幾個捕快看著自己,剩下的也都不見了。

現在她膝蓋疼得厲害,乾糧就放在自己麵前,可自己因為傲氣絕食沒有吃。

現在她是又熱、又餓、又疼。

自從張彪當時捕快後不久,自己就沒再出去乾活,都是張彪拿錢回來養活家裡。她有多久沒受過這種委屈了?張彪照顧她的時候,從來沒有讓她受過這種委屈。

原本自己跪在這裡,是想要挾嚇唬張彪,讓他趕緊將人放了。

現在張彪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管她,她就算在這裡跪一天也沒用。

張彪是真的不打算管自己了嗎?

忽然間,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陡然在心底蔓延。

如果張彪也不管自己了,自己這把老骨頭,還能有幾天活頭?

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她不能再失去另一個兒子了!

“哎呦。”老太太忽然叫了一聲。

旁邊的捕快立刻湊上來,就聽到老太太道:“我要回家,帶我回家。”

兩名捕快頓時眼睛一亮,“老太太,您可算是想清楚了。走吧,轎子早就等在外麵了。”

老太太愣了一下,“什麼時候叫的轎子?”

“還能什麼時候啊,頭兒出去的時候唄,他看著你跪在這裡心疼,一早就叫了一輛轎子等在外麵。您一旦說想要回去,讓我們趕緊將您安全送回家。”

老太太聞言,鼻頭忽然一酸,這麼大的人了,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彪兒,好孩子,好孩子。”

張彪這些年的付出,她都看在眼裡。

可她之前,就是嫌棄張彪,嫌棄他野性難馴,嫌棄他野蠻粗鄙。

她的兩個孩子,她更喜歡的一直都是小兒子。

她的小兒子知書達禮,謙遜有禮。

她也會把更多的關心留給小兒子。

她很偏心,她自己知道。

小兒子自己在家的時候,她就偷偷給他加餐,等到張彪也回來的時候,她就隨便做做應付一下。

把張林接回來的這些年,說實話,她都是這麼乾的。

忽然間,她的內心生出一種愧疚來。

同樣是自己的孩子,她卻把所有的好都給了張林,把所有的凶險和批評都給了張彪。

可事實上,張彪才是對自己最好的那個孩子。

老太太;“……”

她這些年,到底都乾了些什麼。

踉蹌地坐進轎子裡,老太太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

“頭兒,老太太已經回家了,坐著轎子回去的,路上還哭了,一邊哭一邊說對不起你。”

一名捕快匆匆跑到張彪和百裡辛身邊,傳了句話。

張彪臉上沒什麼反應,他平靜地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回去就好,辛苦了。”

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了幾粒碎銀子,“去酒樓買幾瓶好的女兒紅帶回去,就當是我犒勞兄弟們的。”

捕快不敢接,張彪就直接把銀子塞進了他的手裡,不耐煩地開始趕人,“快點回去,我和師爺還有重要的案子要辦。”

趕走了捕快,張彪才重新將注意力放在麵前的畫紙上。

這裡是一家很小的當鋪,平時沒什麼人,偶爾做做典當生意。

張彪指著畫上的圖問道:“你再好好看看,當年你收到的,是不是和這個一模一樣的翡翠耳環?”

掌櫃有些上了年紀,還有些耳背,張彪說話隻能靠吼的。

隻見老頭舉著放大鏡,十分認真地一點一點打量張彪手裡的畫紙。

許久後,他才點了點頭,“沒錯,我沒記錯的話,就是這一對翡翠耳環。”

張彪和百裡辛對視一眼,張彪急切地問道:“那你還記得典當這東西的人長什麼樣子嗎?是男的還是女的?這個翡翠耳環還在不在你這裡?”

掌櫃的扶著耳朵扯著嗓子大聲喊:“什麼?你說什麼?這個東西長什麼樣子?不就是圖上這個樣子嗎?”

張彪深吸一口氣,壓下了那份急切,耐著性子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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