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的審訊室內, 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
房間門裡的幾個人下意識抬起頭，門口空無一人。
中年民警起身去關門，坐在審訊椅上的狼狽男人神色恍惚地收回目光。
審訊椅和金屬桌麵連接在一起。
嫌疑人坐在上麵，為了防止有過激行為, 會將他們限製在椅子裡, 有點像寶寶椅。
此刻老李坐在有些冷硬的審訊椅中, 表情呆板地看著麵前的一次性紙杯。
“啪”的一聲審訊室的門關上, 沉重的聲音讓老李的肩膀不禁抖動一下。
“李崇明, ”王頭食指敲擊著桌子, 舉起一張照片看向審訊椅上的男人, 照片中是一名年輕女人的臉，厚厚的劉海遮住了她的頭發和一半眼睛, “這個人你還有沒有印象。”
老李渾渾噩噩抬起頭，看了照片一眼後又迅速低下頭, 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 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王頭麵沉如水，“那讓我好好幫你回憶一下。十年前R市發生了一起失蹤案, 失蹤的就是照片上這個人，是R大的學生，在你出租的207房間門中居住，叫蘇小花。”
“當時我們警方還詢問過你她的情況，你想起來了嗎？”
老李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來了。是她啊，我說怎麼這麼眼熟。這不十年也挺長的，我記性不好，忘記了。”
中年警察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李崇明！彆跟我插科打諢！這關係到一條人命，你給我嚴肅一點！你還記得當初我們的詢問內容嗎？”
老李眼神閃爍，“不記得了。”
王頭翻開一個有些年頭的詢問筆錄，像個沒有感情的閱讀軟件一樣開始朗誦。
“207那個女孩子，挺孤僻的一個人，我隻是她的房東，和她沒有說過什麼話，跟她也不熟。”
“沒見有什麼人來找她，就偶爾有個女生回來看看她，兩個人關係很好，應該是閨蜜。”
“哦，對了。她還有個男朋友，有時候會來接她。”
念完這一段後王頭將筆錄放在一邊，“現在你想起來了嗎？”
老李僵硬地撐著腦袋：“哦，哦，有點印象了，她失蹤了，你們來問她有沒有和其他人接觸。”
“我記得這個案子不是，不是結了嗎？凶手不是她那個男朋友嗎？”
王頭後背靠在身後的木頭椅子上，身體微微放鬆，手一下一下輕輕敲擊著桌麵：“你不是記性差嗎？居然還能記得誰是凶手。”
老李乾笑。
王頭神色一凜，表情瞬間門嚴肅：“十年前你是不是也在蘇小花的房間門裡安裝了監控？”
“沒，沒有。”老李立刻收起笑，眼睛飄忽間門落到了麵前的一次性水杯上，“絕對沒有。”
王頭和中年民警對視一眼，王頭冷道：“老李，你現在已經犯罪了知道嗎？小花至今下落不明，如果你再隱瞞案情，隻會錯上加錯，罪加一等。”
老李舔了舔唇角，表情僵硬，但一個字都不再多說，隻是靜靜看著麵前的一次性水杯。
僵持間門。
老李忽然臉色一變，瞳孔倏然收縮。
他死死盯著麵前的水杯，眼中開始閃過驚恐。
金屬桌麵上，透明液體漸漸落下，像有了生命一樣。
橫撇豎捺，緩緩滑動，最後組成了一個字：說！
老李忽然劇烈地掙紮起來。
麵前的一次性水杯因為他的動作歪倒，水立刻灑了一地。
兩個審訊的民警看到老李的異常後一個箭步衝上來，立刻將他按在審訊椅上。王頭熟練地掏出電話撥了一個電話出去：“喂，找法醫進來！”
老李一臉驚恐地指著麵前，口中胡言亂語：“鬼，鬼，有鬼！字，有字！”
兩人看向老李手指的地方，隻看到了一攤潑開的水。
審訊室的門被推開，兩名穿著白大褂的法醫一進來就對著老李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
老李靠在審訊以上，仰頭無措地看著頭頂。
忽然間門，他看到一道白影在天花板上掠過。白影消失的地方，一個血淋淋的“說”字赫然印在上邊，“說”字出現兩秒，再次消失。
老李忽然尖叫著指著頭頂，眾人見狀抬頭看去，眼裡隻有四四方方的天花板。
“他的心跳忽然上升，應該是受到了刺激。”法醫檢查完後道，“最好停止審訊，給他打一針安定。”
王頭有些煩躁，但也隻能無奈地點頭同意，“隻能這麼做了。”
可老李卻一反常態，剛才還什麼都不肯說，現在忽然死命抓住王頭的袖子：“我說，我說！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求求你們，不要把我自己扔到看守室，那隻鬼會殺了我的！你們不能走，你們要留下來保護我！”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世界上哪有什麼鬼。
兩名法醫留在現場保證老李的身體健康後，王頭重新開始審問，“說吧。”
老李瑟縮在審訊椅上，中年警察給他遞了杯熱水他也驚恐地推開，似乎十分畏懼水。
“十年前，那個小姑娘跑過來租房子。”
“我之前在網上的某些網站裡剛看了點不太好的視頻，就忽然生出歹意，想要偷拍她。”
王頭停下手中敲打鍵盤的手，“什麼叫不太好的視頻，說清楚一點。”
老李咽了口唾沫，“就是，就是……一些偷拍的視頻。那是一個暗網網站，裡麵的視頻需要花錢買。”
王頭：“都是一些什麼偷拍的視頻？”
老李臉羞恥得紅了紅：“有在樓梯上偷拍女人裙底的視頻，有酒店裡偷拍男女□□的視頻……那個網站大部分都是這種偷拍的/情/色/視頻。”
他頓了頓，兩隻手來回搓動，“其實，我之前就見過她，在那個網站上……”
在場的幾人臉色微變，王頭嘴唇抿起來，“你確定？”
老李點了點頭：“一開始不太確定，隻是覺得很像。我還想著怎麼可能是呢，太巧了吧。直到我看到了她脖子後麵的一顆痣。”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後頸位置，“就是這裡，她有，視頻裡的那個女孩也有。長得又一樣，肯定是她。她在那個網站裡人氣挺高的，視頻也有很多段，免費的隻能看前麵1分鐘，如果還想看是需要花錢的，她視頻的下載和播放量很高，發布視頻的人靠著她肯定賺了不少錢。”
“我當時也見錢眼開、鬼迷心竅。想著反正她本來就不乾淨了，我偷偷拍一點視頻發上去賣錢，反正她又不知道。”
王頭：“她不知道嗎？”
老李猶豫了兩秒，不太確定地開口：“應該，應該是不知道吧。知道的話早就報警了吧？如果知道了還不報警，那這個女孩應該……也不是什麼好女孩。”
在場幾人的眉頭同時皺起來，中年民警怒拍了一下桌子，“李崇明！”
老李嚇得咯噔一下，惶恐地舔了舔唇角，“本來就是嘛，如果是好女孩，怎麼會拍那麼多那種視頻。”
他頓了頓：“哦，那種視頻，就是/情/色/視頻。放得挺開的，不過我也感覺她像是被喂了藥。”
王頭眉頭緊鎖：“現在還有那個網站嗎？”
老李趕緊搖頭：“沒有了。”
“沒有了？！”中年民警怒道，“李崇明，要不要我們把你上傳的視頻證據拿給你看看？”
老李縮了縮脖子，“其實還有，但是……我們都不敢打開了，因為那個網站據說鬨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