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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視狼顧 玄箋 13566 字 6個月前

屈雪鬆昨夜幾乎一宿沒睡著, 快天亮她才堪堪眯了一會兒, 決定她早就做好了, 她不能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接受另一段感情,而她也知道, 對方在她說完這段話後, 一定會選擇放棄,她那麼沒有定性的小孩子, 最不喜歡的就是默默等待,還是無法設下期限的等,但她還是不死心地抱著一絲希望,或許程歸鳶就是她等的那個人。

直到今天上午,程歸鳶跟她說:我回公司了

屈雪鬆才徹底絕了這個念頭。

本來就不該奢求的,現在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屈雪鬆看著那條自己發過去的“好”苦笑,把程歸鳶給她打下的昵稱和手機號一並刪除, 連帶著腦海裡包括這個人的記憶, 相信假以時日,也會被她忘記的, 無非是時間長點。

可拍戲這一上午,屈雪鬆除了在鏡頭下還能表現自然,其餘時間都魂不守舍, 要不是對劇本足夠熟悉,職業素養又在, 恐怕是要影響正常拍攝了。

助理頻頻看她,憋著話似的, 一貫的不敢說。

“你是不是把程總和我的事告訴方哥了?”屈雪鬆結束了一場拍攝下來,冷不丁對著殷勤伺候給她拿毛巾、水的助理道。

助理臉色微變,正要張口辯駁。

屈雪鬆打斷她,語氣冷淡:“麻煩你再跟方哥說一聲,我和程總什麼關係都沒有。”

助理喏喏應了。

屈雪鬆:“再幫我帶一句話。”

“您說。”

“他沒必要讓你監視著我,你看我像是能發生什麼事情的人嗎?再者,有什麼事情,我自己會去跟他說,還輪不到你們來亂嚼舌根。”屈雪鬆說到最後一句竟帶上了怒火。

“屈——”

“就這樣,我不想聽你說話。”

屈雪鬆坐到了一邊,把毛巾展開蓋住了自己的臉。

沒多久她經紀人就把電話打到她手機上了。

方哥笑道:“這是誰惹你生氣了,發這麼大脾氣?新助理用得不順手的話,我再幫你換一個,一切以你開心重要。”

屈雪鬆不想再跟他虛以為蛇:“方哥,我的為人你還不相信嗎?我很不喜歡有人時刻監視我的舉動。”

方哥疑惑道:“誰派人監視你了?哦,你說的是你那個自作聰明的助理啊,看不清自己老板是誰,居然打小報告打到我這裡來了,看來是要換掉了,我現在就讓公司給你安排新助理。”

屈雪鬆怎麼聽不出來他把鍋都甩助理頭上,是他交代下來的,再換一百個助理都沒用,屈雪鬆不忍砸人飯碗,說:“不用了,口頭說她兩句就行。”

方哥笑:“哎,你來說還是我來說。”

屈雪鬆:“你來吧,方哥,我希望下次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

方哥語重心長的口吻說:“再發生這樣的事,你可不能給她求情了啊。”

屈雪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兩人氣氛“融洽”地交談過後,掛了電話。

要說屈雪鬆和現任經紀人的關係,感情是沒有的,就是合作夥伴關係。屈雪鬆當年事業遇到過很大的危機,是現在這個經紀人慧眼識珠把她給救了下來,交易就是嚴苛的經紀約,而屈雪鬆在對方的操作下事業起飛,再次紅了起來,而且是紅得家喻戶曉,五年後,經紀約到期,基於之前良好的合作,屈雪鬆又和對方續了約,這次的合約自然寬鬆不少,互惠互利。

經紀人掌控了屈雪鬆五年,這些助理就像他的眼睛,越過她直接上報,屈雪鬆早就習慣了,她沒什麼在乎的,有數不完的本子等著她挑,越來越火,而續約以後,屈雪鬆沒有明確提出反對的情況下,自然延續了先前的操作。

但是今天屈雪鬆破天荒地生氣了。

屈雪鬆自己清楚是什麼原因,她是淡泊,但前提是不要動到她在乎的人和事。她即便拒絕了程歸鳶,也輪不到旁人來隨意置喙。

——屈雪鬆,我以後會陪著你的。

女孩子在夜色下,用那雙漂亮的眼眸溫柔地望著她,眸底清澈,好似閃著光。

神情做不得偽,屈雪鬆當時心動了,而且是很心動,幾乎想不顧一切答應她。就連現在回想起來,心跳都會不由自主地失控一下。

可是,她剛剛才把她親手推開。

“屈老師,要我去給您買份飯嗎?”經紀人剛“敲打”過助理,助理看向屈雪鬆的神情裡透著一絲恐懼。

屈雪鬆心累地擺手:“不用了,我去休息室躺會兒。”

“那您需要的時候再喊我。”

“知道了。”

屈雪鬆腳步沉重地進了休息室,陷進沙發裡,仰著頭看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說實話這些年追她的人有很多,有長情的,比如在拍戲時候認識的同行,現在還鍥而不舍;也有玩玩兒的,三分鐘熱度,就像程歸鳶這樣的富家子弟,從來沒斷過。

可隻有一個人,讓她在拒絕以後,這麼……

屈雪鬆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部位,好像一下缺失了很多東西似的,空蕩蕩的,隻能聽到寂寥的回響。

——你要真的走出來,還是得從你自身著手,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未來一個虛無縹緲的人身上。你很優秀的,真的很優秀,隻要你想享受戀愛,隨時都可以,不要讓過去絆住你的腳,不邁出眼下這一步,你永遠不知道前麵有多美好的事物在等著你。

——你老覺得你會承受不住,就是把自己放在太被動的地位上了,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是互相的,你早就不是那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了,不要看輕自己,或許你比想象的更勇敢。

——單身這麼多年都挺過來了,還怕談戀愛了麼?遇到合適的,有希望的都發展發展,戀愛想戀愛時的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萬一不小心就白頭偕老了呢?談到就是賺到。

林閱微的話不期然響起在耳邊。年輕人的想法總是那麼不管不顧,一往無前,屈雪鬆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搖頭輕笑,可忍不住又升起一絲幻想。

她今年三十二歲,長得像二十二,也不是太老,放在娛樂圈裡就更不算什麼了,她的事業還在高峰期呢,為什麼不能像個年輕人一樣任性一次呢?

她真的可以嗎?

……

“我應該追她回來嗎?”

林閱微第一次聽到她這麼迷茫不知所措的口吻,這還是她心裡那個動不動鄙視她智商喊她“撒夫夫”的屈大姐姐麼?

“你喜歡她嗎?”林閱微問。

“喜歡。”這次屈雪鬆答得毫不猶豫,而且可能是很喜歡。

“那你就去追啊。”林閱微服了她,“對方喜歡你,你也喜歡她,這叫什麼,這叫兩情相悅,兩情相悅不在一起的話,是要天打雷劈的啊!”

林閱微和屈雪鬆已經很熟了,知道她這麼多年走不出來就是因為前任,再加上因為這個事整個人都有點暮氣沉沉的,這會兒能有個人能拉她一把,她替屈雪鬆高興還來不及,恨不得親自按頭讓她和對方在一起。

屈雪鬆:“……”

她情緒太過激動,連一旁和程歸鳶打電話的顧硯秋都聽見了,詫然投過來一眼,林閱微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往外走了幾步,平複平複激蕩的心緒,說:“你知道世界上最幸運的事情是什麼嗎?”

“是什麼?”

“你喜歡的人同時也喜歡你。”

“……哦。”

“你怎麼這麼冷淡?”

“這句話有點老土。”屈雪鬆笑了聲。

“屈老師,我給你一次機會向我道歉,否則我就不和你說了。”

“嗯,我道歉。”

“那你打算怎麼辦呀?你把人家趕跑了,現在又後悔了,後悔了還不去追,萬一人家喜歡上彆人,你豈不是後悔莫及了?”

屈雪鬆“唔”一聲,說:“那說明她不是我的命中注定吧。”

林閱微聽笑了:“屈老師,有的時候我不知道是該說你傻還是該說你迂腐,現在什麼年代了,你當是古代的望夫石啊,幾十年如一日,感情這回事兒,是要維係的嘛,尤其是年輕人,感情燒起來快,但是降下去也快,就跟那冬天燒爐子似的,你光讓火自己燒著,不給裡麵添點柴火,拿什麼燒?”

屈雪鬆不大讚成,不悅道:“你們年輕人做事都是三分鐘熱度嗎?”

林閱微:“什麼叫我們年輕人,我說的是大多數,不包括我,我很長情的好吧,我和我……對象非常恩愛的,這輩子就認定是她了,永遠不會有彆人。但你不能保證彆人也是這樣啊,你要讓人家堅持可以啊,但是你得給她一點甜頭,你聽過一個故事麼?”

“什麼故事?”

“忘記完整的怎麼講的,反正就是怎麼讓驢一直趕路呢,在它麵前吊根胡蘿卜,讓它看得見,有奔頭,否則驢子憑什麼任勞任怨呢?”

“這個我聽過。”

“那你就去做啊,給人家嘗口胡蘿卜。”

“可是……”屈雪鬆心裡不確定,“萬一我到最後還是沒辦法接受她,那不就害了人家嗎?”

林閱微掐了嗓子,用一種特彆諷刺的語調說:“屈老師您是聖母瑪利亞嗎?”

屈雪鬆聽出這句是在損她,臉色便是一黑,連名帶姓地沉聲喝道:“林閱微,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林閱微皮這一下差點兒嚇跪了,連忙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說,你不過是談個戀愛,沒必要負擔這麼重,談得來談,談不來就散,隻要一開始和對方明明白白說好了,不玩弄對方的感情,不就行了?”

屈雪鬆支吾:“我沒有隻想談個戀愛。”

林閱微隨口說:“難不成你想結婚啊?”

電話那頭頓時陷入沉默。

林閱微咋舌:不是吧?現在這世界上還有屈雪鬆這樣純情的人麼?奔著結婚去談戀愛?

屈雪鬆靜了靜,辯解說:“也不是立刻想結婚,我是想能夠長久一點,最好可以一起進入婚姻,然後過一輩子。”

林閱微心說:這還不是一樣?

但她不是特彆意外,以屈雪鬆這麼長情的性格,再談崩一個,再搭上十年,恐怕以後是真的不會再談戀愛了。林閱微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助攻方向錯了,她不能這麼不負責任地去勸屈雪鬆趕緊投入一段感情,萬一對方不靠譜,萬一再有什麼意外,她就是害了屈雪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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