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趙懷換上新衣推門出去的時候,院子裡,屋簷上,已經積攢了一夜的皚皚白雪,瑞山少雪,這般看著倒是跟平日裡的綠意盎然不同,彆有一番風味。
時間過得飛快,恍然之間,趙懷回到瑞山已經兩年多。
翠玉拿著一件厚厚的朱色大氅給他披上,口中道:“殿下,這幾日都在下雪,外頭可冷著呢,不能大意了。”
自從趙懷開始練武,身體越來越好,也不像年幼時候那般怕冷,平日裡就不肯多穿,沒少讓翠玉追著喊著。
趙懷無奈道:“瑞山下了雪也不冷,用這麼厚的大氅實在浪費。”
翠玉偷笑道:“殿下,待會兒你可得去向太妃請安,太妃肯定不覺得浪費。”
趙懷挑眉,到底沒拒絕,畢竟他親娘跟翠玉一樣,生怕他沒吃飽沒穿暖。
倒是圓滾滾機靈,再不肯如去年那樣被人逮住套上衣服,忙不迭的溜走了,它也不怕冷,在雪地上健步如飛。
這讓趙懷看著十分羨慕,昨晚下雪的時候他帶著妹妹打雪仗,結果被親娘一頓嘮叨,說就算他不怕凍著,兩個姑娘也經不起這麼造,隻得草草收場。
圓滾滾倒好,整日裡在雪地翻滾也不見生病,皮毛反倒油光發亮。
果然,等到了瑞山太妃的院子裡,趙懷就被摟在了懷中,瑞山太妃握住他的手,見他手掌是暖和的才放心:“還是翠玉細心,能勸著你注意身體。”
趙懷摸了摸鼻子,還說:“母妃,其實孩兒真的不冷,你瞧圓滾滾,他連衣服都不用穿。”
瑞山太妃沒好氣的說:“圓滾滾長著一身厚實的皮毛,你有嗎?”
提起這事兒瑞山太妃就生氣,忍不住說:“身體才好了幾日,便忘了小時候的苦楚,你難道忘了五歲那邊,你吵著要玩雪,結果吹了風養了整整一個月才好。”
提起當年的事情,瑞山太妃依舊覺得心驚,即使兒子現在身體好了,她依舊不能安心。
趙懷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平時也頗為注意,不想讓親娘過於擔心。
被提到的圓滾滾一臉無辜的看著母子倆,並且十分自覺的走到一旁吃果子去了。
親母子吵架,跟他圓滾滾能有什麼關係呢,圓滾滾從來沒有壞心思。
趙懷無奈,再一看兩個妹妹就坐在旁邊,都是一身新衣打扮的十分精神,瞧見他們母子倆吵嘴都忍不住偷笑起來。
當初瑞山王母子剛回來的時候,趙氏姐妹多有拘謹,尋常不敢多說話,如今兩年過去,幾個人相處倒是更像是親人了。
趙懷還從懷中掏出兩個厚厚的紅包,笑著遞給兩個妹妹:“來,拿著,今年的壓歲錢。”
趙雲溪笑著接過:“多謝大哥了。”
趙雲夢更是笑嘻嘻的說:“大哥最大方了,我們姐妹倆今天可發財了。”
白姨娘也笑著說:“有王爺這般疼愛妹妹的大哥在,可是雲溪雲夢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這話她說得真心實意,畢竟是從小沒相處過,還是同父異母的庶出妹妹,趙懷對姐妹倆卻頗為照顧,從不輕視,確實是難得。
瑞山太妃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這一年來,你們幾個都為了王府忙裡忙外的,他可不得好好表示表示,再說了,都是一家至親,親近一些才好。”
白姨娘幾人都笑了起來,心底卻熨帖的很。
話雖如此,但誰都知道品香齋那是美差,彆人求不來的,王爺和太妃卻放心讓她們姐妹倆理事,且還有豐厚的分紅,足以讓她們心懷感激。
白姨娘深知他們身份尷尬,說是王妃的人,但卻又是先王的妾室,這般重要的事情,王爺大可以交給其他親信收買人心,卻還是選擇了她們姐妹。
並且瑞山太妃也對趙氏姐妹極好,平日裡喜歡帶著她們出門,與瑞山有頭有臉的世家夫人打交道,這自然大大提升了姐妹倆的地位。
其實瑞山太妃此舉,一開始也帶著幾分施恩的意思,她與趙懷不同,對趙氏姐妹並無幾分母女之情,更多的還是見兒子要用她們,才願意花心思籠絡。
不過兩年下來,白姨娘和紅姨娘識趣,趙氏姐妹也聰明乖巧,瑞山太妃也願意為她們做臉,讓王府上下知道即使先王不在了,她們也不是可以輕視欺辱的對象。
一家子說笑了一會兒,便有人上門拜年了。
瑞山太妃一聽,笑著說道:“馬統領住得近,來得果然也早。”
陸池王昊這般住在府裡頭的不算,馬漢是最早來拜年的人,至於前者,一大早趙懷便已經發過喜錢,讓他們今天彆拘束也鬆快鬆快。
趙懷笑道:“快讓他們進來。”
白姨娘拉著女兒起身:“王爺,太妃,那妾身就先帶著她們回去了。”
誰知趙懷卻說:“兩位妹妹還小,不必在意那麼多,見一見馬統領也是好的。”
白姨娘想說與禮不合,但心思一轉知道馬漢的重量,眼神一閃到底沒有多說,她跟紅姨娘卻起身站在了瑞山太妃身後,不好讓王府的屬臣見禮的。
馬漢是帶著新婚夫人一道兒來的,兩人一進來,便齊刷刷的給瑞山王母子行了大禮,幸虧白姨娘兩人避開的早,否則確實是尷尬。
馬夫人眼神一掃,瞧見兩位姑娘也在場倒是心中驚訝,但見馬漢毫不意外的樣子,暫且將這個疑惑壓了下去。
趙懷哈哈一笑,伸手將馬漢扶起,口中說道:“馬統領,你自己不著調便也罷了,怎麼還帶著馬夫人一塊兒,到時候馬夫人還以為本王待你苛刻呢。”
馬漢朗聲笑道:“大年初一,要不是王爺不喜跪拜,屬下就該三跪九叩才算行了大禮。”
趙懷知道馬漢的性情,無奈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