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議事廳,趙懷的心情不算輕鬆,他微微擰著眉頭,心底還在思索焚血禁術。
即使他身上有科技樹,還有趙雲傾製作的秘寶,無懼皇靈院依賴於血脈發動的追殺,可旁人身上都沒有。
在意識到焚血禁術厲害之後,瑞山太妃將□□皇帝的靈旨送到了趙雲傾處,可一段時間研究下來,趙雲傾一無所得。
趙懷心底憂慮,隻得囑咐趙雲傾將黑匣子分解,又製作了一個黑色圓球送給母親,讓她隨身佩戴,這樣才安心一些。
可製作黑匣子所用的材料難得,當初那個商人也是意外所得,趙懷屢次派人尋找也尋不到第二塊。
就算將黑匣子全融了,也是不夠他身邊屬臣一人一顆的,再者,趙懷心底明白,趙雲傾製作的這黑球能吸收靈力,感受靈力波動,防禦能力卻不算強,當初他能戰勝皇靈院秦祗,主要靠的還是科技樹。
唯一讓他略略安心的便是,焚血禁術發動困難,且要求極高,對血脈的損壞也極大,如今大周皇室人丁凋零,對方想要對他們母子動手可不容易。
心思回轉,趙懷腳下一轉,去見了大皇子。
雖心底不忍,趙懷還是一五一十的將廢後馬氏墜樓而亡一時告知。
大皇子秦曜年歲還小,就如同當年從京城逃離的趙懷,對母親抱有極強的依戀,聽見馬皇後死訊大受打擊。
他通紅了雙眼,身體搖搖欲墜,讓人擔心下一刻便要悲慟過度而暈厥過去。
趙懷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曜兒,你母後竭儘所能,不惜牽連馬家也要將你送出來,保你性命,如今她雖然身死,但我希望你牢記這一點,不要辜負了她的期望。”
馬皇後將大皇子送出宮的那一刻,也許沒想到會牽連到馬家被誅,可一直到最後,作為母親她唯一想要的,便是兒子平安無事。
如今馬勳已死,京城的馬家也凶多吉少,大皇子便是馬皇後唯一的遺願。
聽見這話,秦曜吸了吸鼻子,忍住落淚的衝動,臉上露出堅定和倔強來:“表哥,曜兒記住了。”
趙懷拍了拍他的肩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誰知秦曜一把抓住他的手,抬頭緊緊的盯住他:“表哥,我們什麼時候去京城?”
趙懷微微一愣。
秦曜繼續說道:“我想給母後收屍。”
趙懷微微一歎,隻說:“會有那一日的。”
驀然,秦曜抓住他的手微微用力,那不像是個孩子能有的力氣,他開口道:“表哥,我知道弟弟妹妹都死了,皇爺爺也死了,是父皇將他們送到了皇靈院。”
“先帝也在皇靈院?”這話倒是讓趙懷大吃一驚。
秦曜猛然點頭:“母後送我出宮之前偷偷告訴我的,皇爺爺的身體一直不好,但有靈師和太醫將養著還能再熬幾年,但父皇等不及了,是他親自將皇爺爺送到了皇靈院。”
“母後說,是皇靈院那個人生病了,需要血脈極為濃鬱之人養傷。”
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比皇帝身上的血脈更濃鬱呢。
趙懷大驚之下,立刻想到皇帝不但弑子還弑父,後者的罪名可比前者重多了,但很快,他又意識到這件事沒有實證,即使有,那些受製於焚血禁術的指揮使,也不可能因為死去的皇帝,跟現在掌握著他們性命的皇帝對著乾。
趙懷捏了捏眉頭,歎氣道:“好,我知道了。”
秦曜看著他問:“表哥,我有幫到你嗎?”
“幫了我大忙。”趙懷笑了笑,安撫的摸了摸他的頭發。
離開秦曜的院子,趙懷腳下一轉,直接去工匠坊尋趙雲傾。
飛蝗之災後,趙雲傾收到瑞山太妃送過來的靈旨,終於舍得先放下電網一事,針對這靈旨研究起來。
隻可惜靈旨過於複雜,其中蘊含著靈師的法陣鐫刻能力,又有血脈傳承的秘密,趙雲傾研究到現在也無法破解。
一見到趙懷,趙雲傾便搖頭道:“還是找不到為何能追蹤血脈。”
趙懷眉頭一皺,心底也有些失望,但很快開口道:“這事兒先放放,本王請了王靈師過來,有件事與你們一塊兒商量。”
王昊很快就趕到了。
趙懷請他們坐下,才開口將大皇子處得到的消息告知。
王昊忍不住皺眉:“周帝竟還有弑父罪行。”
要知道先帝活著的時候就退位當了太上皇,周帝已經是皇帝了,根本沒有必要去殺自己的父親,這實在是禽獸之舉。
趙懷淡淡道:“必然是有逼不得已的理由。”
他抬頭看著兩人,忽然說道:“也許一直以來我們都想岔了,隻以為周帝與皇靈院屠戮皇室血脈,是為了焚血之術。”
“實際上,需要皇室血脈的不僅僅是禁術,還有那苟活了多年的秦祗。”
這話讓王昊心頭一跳,握緊了拳頭:“殿下的意思是,那秦祗超越常人能活下來,靠得便是抽取皇室血脈?”
趙懷點頭說道:“世間靈師與凡人,壽命相差無幾,逆天改命一事定然代價極大。”
“你們還記得先帝死期嗎?”
王昊道:“自然記得,先帝死後,周帝下令各地入朝奔喪,且對瑞山下了三道急令。”
趙懷繼續說道:“如今想來先帝臨死前的遺詔處處透著怪異,他將十一公主賜婚於本王,為的或許不是牽製,而是要讓瑞山王一脈的皇室血脈更加濃鬱。”
“隻有濃鬱的秦姓血脈,才能延續秦祗性命,否則的話,質量不足便得數量來湊!”
王昊眼神一跳:“隻可惜先帝死得突然,還未對周帝道出計劃,他駕崩後周帝一心想絞殺藩王,不惜引入蠻族外敵,反倒是破壞了先王的手筆。”
趙雲傾也說道:“若是如此,先皇肯定不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死在皇靈院,而他為大周細心謀劃的一切,也毀在了周帝的急功近利中。”
趙懷眯了眯眼睛,先帝與周帝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前者滿口仁義道德,喜歡仗著大義徐徐圖之,而後者卻莽撞粗魯,壓根不顧名聲。
如今想來,當初確實是聖旨命令相悖。
先帝遺旨賜婚,將十一公主嫁給瑞山王,那即使趙懷死扛著不入京,京城也大可以將十一公主送過來成親。
德川郡主原本就是宗室之女,若趙懷再娶進門一個公主,那瑞山王這一脈秦家的血液便越發濃鬱。
甚至——能作為焚血所用!
再想想先帝還活著的時候,雖說先帝自己的兄弟姐妹死了個精光,但宮中的皇子公主卻不算少,至少大皇子,三皇子以及幾位小皇子和公主都活得好好的。
先帝必然知道皇靈院的秘密,也許他的本意是要用瑞山王的血脈,替代秦家。
隻可惜打得再好的算盤珠子,也擋不住繼任者的破壞,先帝前腳剛死,周帝就把他活著的兄弟姐妹,連帶已經被賜婚的十一公主,一起送進了皇靈院。
當然,可能周帝也知道先帝的計劃,隻是覺得太慢了,畢竟等十一公主嫁過來,再生下孩子,需要的時間太長,且其中不穩定因素也太多。
趙懷嗤笑一聲,忍不住道:“如此看來,本王還得謝謝周帝,否則本王一家被當做豬狗豢養還不自知。”
王昊忍不住驚道:“怪不對當年先帝會放任王爺母子回到瑞山城。”
趙懷冷哼道:“想必是本王回來之後一番作為,先帝發覺控製不住,才會屢屢追殺。”
“隻是到臨死之前,他意識到皇室凋零,周帝遠不如自己能勉強壓製皇靈院,才又起了延續血脈之意。”
王昊見識過皇靈院的厲害,心中頗為忌憚:“秦祗心狠手辣,是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手中定有壓箱底的本事,我們還需更加小心。”
趙雲傾卻持相反態度:“若事情真如王爺猜測,我們倒是不必太過驚慌,焚血禁術限製太大,且秦祗頻繁使用延壽之術,身體定然千瘡百孔。”
他露出一分冷笑:“如今皇室隻有寥寥數人,秦祗怕是舍不得隨意殺掉任何一人。”
趙懷心底一驚,忽然笑道:“對極了,怪不得,怪不得。”
“上一次焚血追殺之術,與繼位當日的既然不同,繼位那一日,秦祗是帶著殺意而來,要將本王狙殺在祠堂之中。”
“可飛蝗之災那一次,秦祗他似乎……想要抽取吞噬本王血脈。”
隻不過陰差陽錯,科技樹和小黑球聯手之下,焚血禁術節節敗退。
王昊皺眉提醒道:“周帝還活著,隻要他活著就能一直生,宮中最不缺的便是能誕育子嗣的妃嬪。”
趙雲傾忽然道:“那就讓他生不出來。”
這話讓趙懷與王昊都是一怔。
趙雲傾理所當然的說:“秦祗既然需要秦家血脈續命,那反過來想,血脈便是他最大的命門。”
“秦家血脈能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靈力,卻也能成為屠宰他的一把利刃。”
“王爺、太妃娘娘、大皇子,如今都身在瑞山城,可保萬無一失,京中皇宮之內,除了皇帝之外,其餘血脈尚在腹中。”
“隻需毀了它們,秦祗再厲害,也無以為繼。”
趙懷臉色變幻莫測,在薑元良提出擊殺指揮使們在京親人的時候,他能一口拒絕,可現在,他可悲的心動了。
就連王昊也開口道:“王爺,事關娘娘與您的安危,或可一試。”
趙雲傾補了一句:“還有未來的世子。”
“截斷秦祗後續之力,那他就不足為懼,瑞山城大敵可減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