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餘淡定起身,拿下其中一把弓,又從一旁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朝著窗外射了一箭,將樹上掛著紅緞帶的樹枝輕鬆射下。
李矜愣住:“你什麼時候練的?”
李餘裝完逼,通體舒暢:“無聊的時候。”
趕走了精力充沛的李矜,李餘繼續看書,下午聞鷲回來,隨口同她提了幾句有關邊境的事情。
李餘聽著,忽然想起李雲岑同自己說的事,頓時又變得心不在焉起來。
聞鷲捏了捏李餘的臉:“有事就說,彆在心裡憋著。”
李餘搖頭:“不是什麼非說不可的事情。”
李餘就是好奇,但她覺得沒有必要因為自己的好奇,就去揭聞鷲的傷疤。
聞鷲:“真的?”
李餘點頭:“自然是真的。”
說完聞鷲就把李餘抱了起來,朝床邊走去,李餘心下一驚,慌亂道:“大白天的你乾嘛呢!”
聞鷲將她放到床上,坐在床邊對她說:“我接下來要乾嘛,你說了算。”
李餘不懂:“什麼意思?”
聞鷲:“你不願說的那件事必然同我有關,不然你不會用剛剛那種眼神看著我。你有事不肯說,我心裡害怕著急,找我媳婦求個安慰,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李餘花了點時間理順聞鷲話語中的邏輯,被氣笑了:“你求安慰的方式還挺彆致。”
聞鷲:“趕緊的。”
李餘歎息,隻能把那晚李雲岑同她說的話,跟聞鷲複述了一遍。
聞鷲聽後愣了一會兒,笑道:“就為這個?”
李餘拿腳踹他:“什麼叫就為這個!”
聞鷲抬手摸她的臉:“直接來問我不就好了,旁人提起這事我當然不愛聽,可你心裡有我,想要了解我,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我不也向你問了許多問題。”
李餘:“不一樣。”
聞鷲問的都是網絡用語,她問的事情有關聞鷲的母親。
聞鷲俯身,用自己的額頭抵住李餘的:“沒什麼不一樣,不都是我們的過去嗎。”
李餘愣住,忽然想起,聞鷲沒有把她當成過瘋子。
李餘張了張嘴,聽見自己的聲音:“聞鷲,你覺得……我是什麼?”
聞鷲垂下眼:“不知道。”
李餘喉嚨乾澀,眼睫顫個不停。
聞鷲察覺到了李餘的不安,抬手擁住她,告訴她:“我娘是岐族人。”
聞鷲的聲音平靜而又清晰地在李餘耳邊響起:“但她從小便在我大祁境內長大,除了眼睛和頭發,沒有一處像是岐族人,甚至連岐族的話都不會說。
“她嫁給了我爹,之後便有了我,我二弟、阿素、阿奕。再後來……淵河一戰,岐族設伏,朝中有人上了密折,拿我娘說事,汙蔑我爹通敵叛國。皇上給了我聞家信任,我自是要滅了岐族,為我父親報仇,也為聞家洗刷冤屈。”
若非聞鷲當初夠狠,聞奕的藍眼卷發多半會引起風火軍內部的排斥。
“可我沒想到,我保下了聞家,卻沒保下我娘。”聞鷲閉上眼,像是在回憶一般:“我在北境有多風光,我娘在京城過得就有多艱難。有人說是遠在京城的她勾結了岐族,害死了我爹。還有人說我滅了岐族,她畢竟是岐族人,但凡有些血性,就不該留在害她滅族的聞家。”
“反正怎麼說的都有,倒也不見得是多麼嫉惡如仇,就是想聚在一塊時,能有個人供他們辱罵罷了。
“我祖父多番勸慰,我那改嫁的嬸嬸也時常過來陪她說話,倒是我娘,怕連累我嬸嬸的名聲,拒了好幾次我嬸嬸的拜帖。
“後來她見有人因此欺辱阿奕,實在受不住,便走了。”
聞鷲把額頭靠到李餘肩膀上,輕聲道:“我時常想,若我早點知道這些事,早點回京……”
李餘抬手擁住聞鷲:“你沒錯,你娘也沒錯,錯的是那些非要說三道四,指摘你娘親不是的人。”
聞鷲頓了一會兒,慢慢收緊手臂抱緊李餘,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知道李餘會這麼說,早在避暑山莊外的市集上,聽李餘質問為什麼她要委屈自己戴幕籬,不能反過來把心思齷齪的男人給閹了起,他就知道李餘一定會這麼說。
聞鷲胸口沉甸甸的,滿滿的情緒無法宣泄,於是抬起頭,吻上了李餘的唇。
李餘先是顧忌聞鷲的心情,任由他親了一會兒,之後發現聞鷲的手不對勁,開始掙紮:“不行。”
聞鷲不得不停下,堂堂大元帥,聲音聽起來竟有些委屈:“寶貝兒,彆折騰我了。”
被倒打一耙的李餘,咬牙:“你特麼說清楚,到底是誰!折!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