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有可能她會選擇撇開此事懶得管,因為第一我的手段符合正當防衛的條件,第二不損她的工作內容跟方向,第三,她算是個不迂腐的好人,如果確定我是扶川,沒必要為難我。”
扶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她跟周琳琅畢竟沒太大交情。
兩邊權衡,她估摸著如果周琳琅真的要動手,她現在跑路也沒用了,身份證綁定了,人家是公門人,隨隨便便查一下就能鎖定她的去向。
前有補考,後有捉摸不定的周琳琅。
扶川莫得辦法,隻能先按兵不動,憂心忡忡進去了洗浴間,然後手一滑...又啪唧一下把肥皂掉地上了。
這次謝清晏兩人看扶川的眼神是切切實實變了,迅速擦完身體換了衣服就出去了,就差用奧術跑了、
不是,就不能換沐浴露嗎?
謝家能省這兩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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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輕鬆訛到了十億,扶川此刻心情卻不好,回了房間後開始進教育網查補考的事。
有一說一,周琳琅是靠譜的,還真有補考的渠道,點進去,然後進入單獨的考核空間就可以了,它全程攝像頭,沒有作弊的可能。
挺好,能補就行,問題是...一定要從小學一年級每年級期中期末兩次考核...
算算啊。
小學七年,每年兩次,初中三年,每年三次,一共23次考核,每一次考核都七個學科,每一門學科考試時間是一個小時。
扶川轉頭看了下時鐘,現在是晚上七點半。
明天早上七點半就得去景陽師教育中心參加考試....
所以,她還有12個小時來做本該需要161個小時的補考。
扶川對著電腦露出禮貌而不失優雅的微笑,但心裡卻在想:這種事知道的有多少?謝安知道嗎?那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後來也不是很抗拒她去報考,甚至把家族待遇都提上去了,搞得彆人都以為她被認可了,其實不是。
這老狐狸奸得很。
因為,他很清楚以她現在的狀態,第一輪理論考就會被刷到景陽市所有考生群的末尾。
不過扶川對此也沒太大恨意,畢竟人家也不是欠著她的.....
“不管怎麼樣,這事也沒有作弊的途徑了。”
扶川歎口氣,開始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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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淩晨,謝家大門前一流水的子弟等著去學校,一流水的飛艇等著。
不得不說,有錢人家再是歪瓜裂棗,花
錢折騰下看著也挺像樣的,尤其是謝清晏帶頭...家族長輩並未出現,端著架子,不像普通人家那樣全家上陣唄,實則該說的昨晚都說過了。
像謝清晏跟謝何州兩個人都得參加高考,去的地方不一樣,重要程度也不一樣,兩人前後的飛艇,正要上去...
家裡的老二來了。
謝何州回頭看一眼,一隻腳踩著飛艇的門,上下打量她,忽幽幽道:“辛苦了啊克戾弟弟。”
然後一群旁支跟本家的一些人都笑了。
扶川看到謝臨等人也在其中。
什麼兄弟跟堂兄弟,都在笑,顯然他們每一個人都清楚她今日要麵對的是什麼。
想讀書啊?
去考試唄,不阻止你啊,可你配嗎?
你的過去就決定了你的將來。
扶川目光從他們身上收回,揉了下乾巴巴的烏黑眼眶,啥也沒說,直接上了飛艇。
“二少,您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吃一點早餐,等下路上買點吃應該來得及,今天要考試呢,吃飽了才有力氣。”
“不用,到教育中心再說吧。”
太累了,反而沒胃口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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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市雖然在這個世界的設定是不怎麼樣的城市,但其實論規模已經堪比現實世界的超一線城市。
到處都是飛梭的飛艇軌道,前後左右上下仿佛都是高樓大廈。
扶川坐在後麵的位置,一邊揉著疼痛的眼睛,一邊半睜不睜看著這個城市...看到了忙碌趕班的普通人,看到了飛行的奧術師,看到了其他飛艇,也看到了...刷!一掃而過的飛行寵物。
這一隻雄鷹來得太過迅猛,羽翼一端帶來的氣流讓飛艇固定的飛行路線直接被打亂,表盤當即閃出紅光,駕駛員變了臉色,急忙把握方向盤...但前麵剛好閃來其他飛艇。
不好!
駕駛員不得不將飛艇往下俯衝....
“二少,小心!”
扶川穩住了,但飛艇還是往下...
下麵的飛艇太多了,駕駛員緊急避讓飛行,三秒內兩個穿梭,最終還是砰然巨響。
飛艇搖搖晃晃墜落在了城市中心湖麵邊上廣場上。
羽翼折斷,頭腹衝地。
鋼鐵設備崩裂碾碎.....
地上的人嚇得尖叫,但還好這裡沒人,飛艇也是兩人座,並不大,落下後波及的範圍不大,隻是足夠嚇人。
附近大廈的人員都看了過來。
砰!
後座艙門被一腳踢開,扶川已經收回了最後時刻放出的透明蛛絲,但此刻還是帶著血到駕駛員外麵的艙門,強行拉開變形的艙門..
艙門被扔在地上,禮貌頭破血流的駕駛員一動不動,扶川看了下情況,把他拉出來,正要查看他的傷勢...頭上大片陰影,她轉頭,也是抬頭看去。
上麵駕馭著雄鷹的人居高臨下看著她。
藍袍,冰冷族徽,眼神冷漠,這個青年什麼都沒說,抬手一甩。
幾十張銅票像是飛舞的紙錢...緩緩隨風扭擺身體,朝著她跟駕駛員飛舞,落下,附近本來要跑來救援的人看到這一幕都停住了。
貴族。
“是貴族...他們的族徽。”
“彆過去。”
安靜中,那個青年什麼也沒說,卻是揚長而去,但他身後還有幾艘飛艇,飛艇窗口打開,藍晨光舉起手,朝她豎起了中指,然後...大拇指朝下,咧嘴一笑。
金錢交易之後,無罪,然後,自可清算。
扶川看著他們揚長而去,她什麼也沒說,也沒看地上的那些銅票,直接過去抓住了一個穿著西裝的上班族,在後
者驚恐的時候問:“有飛艇嗎?”
“有有有,小飛艇,很小。”上班族以為她要槍飛艇去考試。
扶川直接拿出了銅票,塞在他的兜裡。
“這裡是五百萬,開來!”
飛艇到了,扶川卻沒有上去,而是把駕駛員放了上去,接著手腕一甩,直接把艙門拉上。
“帶他去醫院,馬上走!他沒死,你還有報酬,懂我意思?”
上班族錯愕,但很快意識到——最近的醫院跟教育中心是反方向的,
她隻能二選一。
但扶川什麼都沒說,看著飛艇開走了。
飛艇帶來的風吹動了她的衣服,她低頭,揉了下眉心,看不清眼神。
這個駕駛員長什麼樣來著?
連名字都忘記問了。
對了,現在怎麼去教育中心?
扶川的情緒收斂很快,看了下手表,回頭想去找人再“借”一輛飛艇的時候,卻發現沒人敢借。
哦,她懂了。
她看向附近的大廈。
很多公司...姓藍跟騰。
而剛剛那飛行雄鷹本身是在它的飛行路線上,並沒有違背飛行寵物的交通規則,問題出在對麵那艘突然對麵衝來的飛艇,它是偏離了軌道逆行的,直接造成了扶川的飛艇不得不往下迫降......
也就是說對麵飛艇的駕駛員需要為此負責。
跟藍騰兩家沒有半毛錢關係。
至於對麵那個駕駛員需要付出的代價,自然會有他的家人得到足夠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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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必要嗎?
謝家內部基本全員都了然的事——她不可能考出什麼名堂來,前途已經注定,藍騰兩家何必再出手?
為什麼不呢?
他們怎麼能讓這麼一個人損他們的臉麵,這麼坑他們,必然要給一個教訓。
真弄死也不可能,謝家那邊臉麵過不去。
所以,今天這麼小小一設計就可以了,騰藍兩家的麵子可以找回了,謝家那邊到時候囫圇一下就過了。
僅此而已。
這就是貴族之間的社交手段。
扶川在沉默中轉身離開了這個區域。
這裡是對方的地盤。
扶川一個人走在因為動靜兒吵嚷的繁華人群中,脫下外套擦拭手上的血,等走到外麵的十字路口.....
她正要試著攔下一輛地麵出租車離開,但車流刷刷的,都沒有停車,連私家車也少。
這就不是貴族勢力可以涉及的了,既是運氣不好也是因為今天是考試日,基本都在送孩子。
扶川無奈了,甚至懶得聯係謝家,正打算報警求助,一隻手忽然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
扶川轉頭,看到了矮個子的婦人。
飽經風霜,樸實小老百姓,又害怕又拘謹。
“這位老板...我那邊有一輛車,錢不要多,給一點就行,一萬,一萬可以嗎?”
扶川考慮到警車來的速度,還是跟著對方去了,然後就看到了一輛賣煎餅的電動三輪車。
“我騎車,老板您偽裝一下,不然被發現了,不太好。”
她估計看到了當時的一幕,尾隨她來著。
扶川早知道她尾隨,但看出不是藍騰兩家的人,就沒怎麼在意,倒也理解她的小心,怕被報複嘛。
她也沒說路上沒人跟,因為她去不去考試其實意義不打,藍騰兩家今天要的隻是一個麵子,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裡。
“可以。”
扶川躲在了車後箱裡,腦袋帶上了村裡村氣的遮陽帽,就這麼坐著電動小馬達噠噠噠的車子往前開。
等離開了那塊區域,這婦人才敢說話,扶川也猜到了這人需要錢,不然不會鼓足勇氣來聯係她。
到了教育中心附近,車子就停下來 ,還是怕被發現。
不過扶川一下子就遞了銅票過去,轉身走了。
婦人一味感謝,小心擦拭了手上的油膩膩,低頭去看銅票。
兩百萬麵值。
但扶川走出幾步,接到了通訊器上打來的電話,忽然又回來了,婦人緊張了,以為她後悔,連忙把票子又遞了過來。
“不,給我做一份煎餅吧,我餓了。”
過了一會,扶川拿著煎餅一邊吃一邊想著剛剛的電話。
剛剛那個上班族從醫院打來電話,搶救結束了。
人死了。
扶川低頭不語。
蝴蝶扇動翅膀,引來風暴,魚蝦粉碎。
蝴蝶有罪,風暴亦有罪,這個世界亦然。
扶川在走近人滿為患的教育中心之前,隨手將吃完了劍柄的袋子扔進了垃圾桶,接著用擦血的外套擦去嘴角的油膩,一並掩去了眼底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