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誰敢搶我的油(2 / 2)

“能啊,咋吃不飽,你家這兩頭是公驢,而且還沒騸過,原來我們一直想幫人配種,你家老太太配一回喊著要收五十塊,太貴了就沒人敢配了,現在啊,驢歸到咱們村隊,配一回種隻需要十塊,我估摸著,過陣子,來配種的人能把咱村隊的門檻子給擠破。”宋建國高聲說。

你就說說,男人想來一炮,那是多不容易的事情,為啥人罵人說驢日哈的,就因為這公驢配一次種,人還要收十塊錢呢。

驢比人,可值錢多了。

趙國棟覺得吧,當著一個婦女的麵提配種這事兒不太好,踢了宋建國一腳,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但宋建國無所謂啊:“明天咱就約了人配種呢,到時候狗蛋和驢蛋,一起到麥場上看來。”

狗蛋和驢蛋答應的可響亮了:“哎!”

“不過,趙乾部,咱的錢呢,不是一頭驢三百塊嗎?”蘇向晚說。

趙國棟立刻就說:“對對,我還想提醒你呢,你家那個三房媳婦方苞玉當時在倉庫,那不看到我從信用社拿出折子來,到倉庫灌油嘛,就說,她幫你拿回家,怎麼,她是不是沒幫你拿回來?”

“你看我這兒像是有油的嗎?”蘇向晚攤開雙手,就說。

趙國棟又踢了一下腳:“方苞玉這個小心眼的婦女,太需要教育了,這樣吧,走,我跟你一起去找她,把你的錢和折子拿回來。”

你想想,方苞玉要半路截了東西,這會兒肯定已經拿到老房了,對吧。

蘇向晚一跺腳,看趙國棟還在追自己呢,趕忙就說:“不用,我自己的東西,我就是生撕了方苞玉,把她煉成油,我也給自己拿回來。”

王八蛋,蘇向晚心說,我今天非撕了方苞玉不可。

結果,蘇向晚剛到老房,就見老太太在院子裡,青玉在,方苞玉也在,這都不稀奇,最稀奇的是,宋青山居然也在。

“這不是蘇向晚的驢換的錢嗎,你現在讓我做主分給你一半,方苞玉,我就問你,你的臉有多大?”宋青山居然是在訓方苞玉。

方苞玉一下就哭開了:“大哥啊,咱們家現在沒勞動力,家裡沒油吃,眼看冬天了,連棉花也沒有,你看看福娃子的身上,還是一件單衣呢。我不敢求大嫂,她太潑辣了,你就做個主,分我們一半吧。”

說著,她就把宋福給搡過來了:“福娃子,趕緊給你大大看看,跟你大大說你冷,快說。”

而且,她戲做的足著呢,拉著宋福就說:“來啊,福娃子,快給你大大跪下,你是不知道,你小的時候,你大大最疼的,就是你和金換倆呢,也就你倆他才抱過,趕緊,跪下給你大大磕頭。”

宋福也是演技派啊,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哭的稀裡嘩啦的。

青玉直接就冷嗤了一聲:“三嫂,真要裝象你也插兩根大蔥在鼻子上,成嗎,你看看你家宋福那一身的肉,他哪沒衣服啦,他光棉衣至少就有三件,倒是我家金貴,你看看我家金貴吧,三個月沒吃過一顆雞蛋了,我說啥了我。”

金貴原來日子過的好,那是因為,奶奶手裡闊綽。現在老太太手裡沒東西了,他能有啥,孩子都瘦了兩大圈了呢。

宋青山終歸,還是把錢從方苞玉的手裡給撕了過來,說:“老三真要好好乾,你什麼都能有,他要不好好乾,你就離婚了,找個肯乾的男人去,天底下沒個兄弟養不起自己媳婦,叫哥哥補貼的。”

“媽,你倒說句話啊。”方苞玉就跟老太太說。

老太太能說啥,兒子剛剛又給她買了一盒加味逍遙丸,她吃著吃著,心眼兒居然沒有原來那麼窄了呢:“咱等著,就苦熬一月老三的錢就來了,老大的東西讓他自己搬走,從現在開始,咱們也該指望咱的老三了,是吧?”

老太太現在全心全力,等的就是宋老三給自己當大官,掙大錢呢。

宋青山提著油桶子從老房走出來,剛到大路上,就見麵前站著三個人呢。

蘇向晚穿著一套改小了的軍裝,兩條辮子,除了皮膚稍微黑一點,似笑非笑的,神情還帶著點倨傲。

驢蛋一件五彩斑斕的花蟒似的小衣服,扛著根棍子,跟個小乞丐似的。

狗蛋兩手插著兜,歪著腦袋,細細的脖頸大大的眼睛,又慫,又有一種仿佛一隻在積蓄的爆發力。

“你的東西,我給你要回來了。”宋青山說。

這窩家小能手,把弟媳婦和妹子倆全惹哭了呢,真是難為他那麼高的個頭了。

蘇向晚接過油桶子,說:“五斤油沒多的,就算了,棉花呢,我要給自己衲棉衣,沒多得。要知道,你家青玉年年有新棉衣,我連一件都沒有呢,至於錢,爸幫我喂過好一陣的驢,還天天給驢打草,這五百塊,分爸一百塊吧。”

她邊說,就見宋青山的唇一直在微顫著,那是一種,激動這後無以言喻的顫抖,這個最近叫老娘和媳婦兩麵煎著的雞蛋,他激動了,眼紅了,語無倫次了。

“蘇向晚,你真的……”

本來昨晚覺得她正常,這會兒,宋青山雙覺得,她不正常了。

“不過,錢得直接交到爸的手上,還有,你不要以為我是白給他們的。”蘇向晚眼圈瞬時就紅了:“你媽當初要逼我起身,趕我走,什麼法子沒使過,我現在不說,不代表我沒記著。金貴三個月沒吃雞蛋青玉就要念叨,可你知道狗蛋多久沒吃過雞蛋嗎?他從你死後,就隻吃過兩顆雞蛋,也就是在庭秀回來的那一天。”

驢蛋接過話茬說:“咱村除了金貴和宋福,彆的孩子也沒吃過多少雞蛋,有一回,金換哥說,誰要願意給他騎,他就給誰顆雞蛋吃,野蛋給他騎了一下,腰都給壓斷了呢,我們啊,不吃雞蛋也能活。”

狗蛋咬著牙說:“早晚有一天,我會殺了金換哥的。”

事實上,在書裡,金換就是狗蛋手上的,第一條人命。

蘇向晚厲目,就把這倆小崽子給瞪著,不說話了。

她說:“宋青山,今天是因為你把油提出來,我就算了,下回,不論你媽,還是你妹,還是你弟媳婦兒,要再敢拿我的東西,我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沒二話。”

宋青山沒說話,隻是把狗蛋抱了起來:“你真的,就隻在你二叔回來的時候,才能吃到雞蛋?”

狗蛋一直以來排斥父親比較嚴重,當然不願意跟他說話,孩子看起來慫慫的,怯怯的,但是兩隻眼睛卻瞬時就紅了。

驢蛋輕聲說:“他就偷了我奶一顆梨,還讓我奶把屁股打爛過呢,笑話,宋福吃多了雞蛋燒屁/眼,拉不下屎來用棍棍往下扣呢,我倆因為吃的稀,儘竄稀,宋福還笑話我倆,是狗肚子裡裝不住酥油,儘竄稀呢。”

宋福還在院子裡跪著呢,最近不是吃的稀嘛,一說,還真的爬起來,竄稀去了。

宋青山站了半天,說:“往後不會了。”聲音雖然輕,但擲地有聲:“讓孩子都吃不飽,算什麼男人。”

“今天的事咱們暫且就算了,宋青山,我有彆的事情要乾,到時候你要全力支持我,我才願意跟你的這些家人,試著和平共處,但那必須是在,井水不犯河水的情況下。”說著,蘇向晚轉身就走。

事實上,她終於在穿過來三個月後,彷徨過,猶豫過,最終,現在給自己謀了一條發展的長足道路。

蘇向晚不想這個村子裡,再有像小阿舍那樣,到死都沒有吃過肉的孩子,也不想有像小阿離那樣,生生給餓死的孩子,還不想有像小野蛋一樣,因為想吃一顆雞蛋,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給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當驢騎,壓斷腰的孩子。

她想當村支書,她想讓這個村子裡的孩子們吃飽飯。

當然,如果是原來她的政治麵貌不怎麼清白的時候也就算了,但是,現在母親和弟弟為了她的政治麵貌犧牲了那麼多,她再不做點什麼,是真的說不過去了。

從現在開始,蘇向紅要救,支書也要當,蘇向晚啊,確定自己的人生目標啦。

不過這種事情,說出去那是很可笑的,所以,她在想辦法達成之前,得找個人商量商量。

得怎麼想辦法,讓人們接受這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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