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鬨鬨,因為北崗和昆侖又喊了一群孩子進來玩,膝蓋以下全是孩子,跳不開的棍子長棍子短。
宋青山好容易一個個的拎起來全放到後院,還扔給他們一把壞掉的紹沙M16,就是東海曾經的玩具,這才把一群孩子給吸引出去了。
敲兒子臥室的門,半天不開,宋青山於是喊了一聲:“西嶺,出來吃飯啊。”
門突然就開了,跟剛才看到的似乎有點不一樣,因為宋西嶺穿著嶄新的軍裝,襯著身材是那麼的瘦削,欣長。
宋青山把目光投注在他的肩章上,他的肩章跟宋青山的不同,上麵加綴著金黃色的雙翼,象征著自由飛翔的雄鷹,然後才是八一標識。
這孩子很小的時候就退了伍,那時候還沒有改換軍裝呢。
宋青山突然意識到,闊彆軍旅多年的西嶺,這怕是又回來了。
“怎麼就又穿上這身橄欖綠了呢,你在什麼軍種,什麼部隊?”宋青山先敬了個禮,一把握上兒子的手。
宋西嶺趕忙下自已敬禮的手:“航空航天業的氫液氧液發動機,我從現在開始得參於它的研發和改進,從現在開始,我又跟您一樣了。”
短短的一句話,西嶺的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是字吐的格外艱難,一個字一個字的,他都是在忍著自己蓬勃的淚水。
沒人知道八年前脫下軍裝的時候,他的心裡有多麼的落寞,那次在電視上看到承澤、東海在閱兵現場,他的心裡又有多麼的委屈,難過。
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除了宋青山,沒人能理解他能夠重新穿上軍裝時的意義,這麼一家子的男人,他不是最慫的那個,也不是最窩囊,最沒本事的那個,他終究還能像彆的兄弟一樣,也穿上軍裝。
氫液氧液發動機,這個彆人可能不知道,但宋青山曾經在冬風市呆過,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意義。
宋青山攬過兒子,突然回頭叫說:“向晚,你來一下。“
蘇向晚抱著小天山慢悠悠的走了進來,一時之間,西嶺換了衣服,她竟然沒認出他來。
看了半天,蘇向晚才肯定的說:“我養了好幾個孩子,但我得說一句,任是誰穿軍裝,也沒我家狗蛋好看。他是天生的軍人,真的,這軍裝就是為他裁的。”
輕輕撫上兒子的肩膀,蘇向晚歎了口氣:“這屬於空軍吧,真好看,咱們家現在有穀東那個騎兵,還有承澤那個海軍,東海隸屬陸軍,海陸空齊全了呀這是。”
嘩啦一下,西嶺一直忍著的淚水就那麼噴勃而出了。
他一生的努力,隻為了那個曾經上吊的媽媽在回來之後,在拋棄一切的愛著他的時候,他能給予向應的回報。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終於做到了。
劉在野跟常麗萍倆人又卿卿我我了半天,一雙兒女丟了,倆人居然還能邊打情罵俏,邊去采買年貨,直到晚上劉靈還不回家,於是又專門從小學到舞蹈班,把所有劉靈可能認識的人全打問了一遍,都沒打問到劉靈的足跡,這才慌了。
當然,劉在野手下有的是人,往市局招呼一聲,這才從全市認認真真的,找起倆孩子來。
當然,從現在開始,這件事情才真正被定性為誘拐。
可以說,因為家裡人多,孩子多,還有個北崗做掩護,穀東的行為異常就這樣被很好的掩蓋了。
在招待所百無聊賴,又出不去,劉靈和劉獲簡直要上天了。
當父母不在,沒人整天為了弟弟而責備她的時候,其實劉靈挺喜歡劉獲的。
畢竟劉獲是個傻寶寶,她想怎麼玩劉獲都可以,要哭了,她甩上兩巴掌,劉獲就乖乖的閉嘴,這在常麗萍和劉在野在家的時候可是不敢想象的,那倆個家夥彆的不會,就隻會怪她。
弟弟哭了也怪她,拉了也怪她,尿了也怪她。
現在沒人怪怨,劉靈反而自己留心起了劉獲的吃喝拉散。
穀東從家裡拿出來的餃子裝在保溫桶裡,一溜煙兒提到招待所,想象中裡麵估計已經尿布滿天飛,奶瓶子也肯定倒在地上。
沒想到打開門,三張床的屋子裡乾乾淨淨,劉獲正坐在床上吃他昨天帶來的花生糖,廁所裡刷拉拉的響,等穀東跌腳一看,就見劉靈正在裡麵給劉獲洗臟了的褲子。
小姑娘剛剛洗完頭發,濕潞潞的披在肩上,嘴裡唱著《映山紅》,看起來心情很好。
穀東快速的抱起劉獲,抓起他的棉衣,才往外跑了兩步,就聽身後陰森森的聲音:“強/奸犯,你往哪跑?”
……
“你敢把他抱回去還給劉在野,我就說你強/奸我。”劉靈又說。
這下穀東可不能忍了,抓過劉靈壓到牆上,抽屁股啪啪就是幾大巴掌:“告去,你喊的全秦州人知道我都不怕,老子一大小夥子,還能給你一小姑娘唬了不成?”
打完還不夠,一把抓著翻過來,指著劉靈的鼻子,穀東說:“那是因為我正直,我是一好人,你現在才能住在招待所裡,要遇著個壞人,真把你強/奸了,把你弟賣了,你算個啥啊你,小姑娘,甭拿彆人的善意當無知,也彆把自己的愚蠢當小聰明來使,這世上壞人多著呢。”
劉獲滿嘴花生衣子,呆呆的站在地上看著。
穀東要真發起脾氣來,那也不是蓋的,而且他一翻臉,鬢角上青筋不停的往外嘣著,自帶一股凶狠,隻看麵相,那是屬於一巴掌弄死你,你連防都防不住的那種。
劉靈愣了一會兒,發現穀東是真生氣了,嘴角一撇,這才哭開了。
“他們小時候就不管我,好容易我媽出了車禍,我天天伺候,心裡可高興了,因為家裡終於有人能陪著我了,我不用夜夜一個人睡覺,我天天給她做飯,給她端痰盂,腿還沒好就懷上劉獲,一生下來我就是保姆,天天洗尿布衝奶粉,半夜她們起不來,我帶孩子,第二天上課我打瞌睡,老師照樣要罵我。回家他們還得罵我,憑什麼呀,他們自己都沒長大,還生這麼多孩子,我就不回家,你韓穀東不是凶嘛,我帶著我弟走,這總行了吧?”劉靈抹著眼淚,一邊收拾著自己的兩件棉衣,紅著眼睛說。
不過等她找到劉獲的時候,這小家夥都不知道怎麼的,已經把穀東帶來的保溫桶給扭開了,正在給自己抓餃子吃呢。
要說韓穀東生平什麼最好,那就是義氣。
所以,劉靈紅著眼睛在抱弟弟呢,穀東一手已經把劉獲給抱起來了:“那就住著,讓你爸著急幾天再說,這事兒,我管定了。”
劉在野倆口子,腦子都不大清楚,是得有個人治治他們才行。
穀東現在就準備當那個治他們倆口子的人了。
“小獲,那咱就不叫爸爸了,叫聲姐夫聽。”劉靈立刻破涕為笑,甜滋滋的說。
穀東從頭發絲兒到腳底打了個寒顫:“你個小黃毛丫頭,你再敢說這種話,我揍死你。”
劉靈才不管呢,突然一個上腿,把一條腿掰到耳朵根兒上,然後一隻手環過去綁了個頭發,得意洋洋的說:“大長腿啊,怎麼,你現在不喜歡了嗎?”
這就是報應啊,穀東心說。
他搧了自己一巴掌。
而這時候,李承澤和宋南溪的歸家途,卻出了點小小的意外。
他們倆不是坐火車,也不是坐飛機,是從首都開著車一路回的秦州。
至於為什麼李承澤必須得開車回來,這跟宋西嶺有關,他因為太忙沒時間出國,但是又因為緊急上馬的任務,急需要一些書籍,這些書籍,李承澤是托著出國訪問的同事從國外買回來的。
總共拉了有半車之多。
明天就是臘月二十八了,他和南溪拉了半車的書,一路國道又省道的,眼看就要到秦州了,結果下起了冰溜子。
倆人趕路又心急,嘩啦一下,車就側滑到溝裡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