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幼兒園的認字卡片上,“帥”是一個戴著墨鏡的叔叔。
媽媽的氣場和他一樣。
遲澄揮舞著胳膊,“我也想變帥。”
遲櫻知道小家夥想要什麼,摘下墨鏡,戴在了遲澄的臉上。
他的臉蛋雖然有些奶胖,但還是很小,其實是架不住的。
遲櫻一手托住鏡框,一手從包裡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化妝鏡。
戴上墨鏡後,視線本就昏暗,和平時看到的世界不太一樣。
茶褐色的色調中,鏡子中的小朋友,整張臉徹底被黑乎乎的鏡片遮住了。
那樣子實在有趣,遲澄立刻咯咯地笑了起來。
摘下鏡片,遲櫻才發現遲澄雪白的胳膊已經被蚊蟲叮咬得紅腫成一片了。
視線一偏,剛好看到了庭院中擺放的小板凳,和放在上麵的童話故事書。
院落的植株被打理得很好,鬱鬱蔥蔥。天氣還沒有涼下來,空氣潮潮的,很招蚊蟲,甚至是很毒的蚊蟲。
任誰在院子裡呆上個五分鐘十分鐘,蚊蟲們就能滿載而歸。
遲櫻心疼地皺了皺眉,“你怎麼坐在這裡呀?蚊子多,咬澄澄。”
遲澄倒是全然沒放在心上,咧著嘴笑起來,聲線又輕又軟,稚氣可人:“我在這裡等媽媽回來。”
一張奶胖奶胖的小臉,在墨鏡的遮擋下……隻看得見彎起的粉唇和兩排瑩白的乳牙。
真是可愛死了。
遲櫻忍俊不禁,但還是把墨鏡收好,牽著遲澄的小手走進室內,塗抹止癢的藥膏。
小孩的皮膚軟軟嫩嫩,紅腫起來也就特彆明顯。
不過遲澄一點都不難過。
藥膏的味道很好聞,他還把重災區的手臂湊到鼻子前,感歎了一句“真香”。
小鼻子嗅了嗅,遲澄突然覺得這股味道熟悉。
好像悅悅家也有這股味道。
他仰著腦袋說,“媽媽,明天我不用上課了。”
遲澄這一句提醒了遲櫻,原來中秋節的法定節假日要到了。
遲澄又說,“今天晚上,媽媽可以陪我可以出去玩嗎?”
“好啊。”遲櫻笑說,“澄澄想去哪裡?”
“我想和媽媽一起去悅悅家。”
遲櫻思索了片刻。
她的想法和遲母正好相反。
因為彆墅小區裡住的多是大富大貴之人,勢力和手腕都不可估量。
以她現在的身份,更容易惹上一些麻煩。
遲櫻揉了揉他的臉蛋,“因為媽媽的工作很特殊,可能不方便陪著澄澄去悅悅家噢。”
“好吧。”遲澄不太明白,但他也沒多問,而是踮起腳尖,在媽媽臉上吧唧了一口,“沒關係的媽媽。”
最後,遲櫻決定給遲澄的衣櫃添點新衣服。
遲澄沒什麼買新衣服的概念,也不太有買到新衣服的喜悅。
但對他而言,和媽媽一起出去,去哪裡都是開心的。
晚飯過後,遲櫻從玄關處的抽屜裡取出了一副墨鏡,戴上。
又是帥氣的媽媽。
遲澄眼珠漆黑瑩亮。
“我也想要。”
“想要黑色的,和媽媽一樣的。”
因為時間仍早,遲櫻靈光一閃,便帶著遲澄去到塗鴉室,三兩下裁出了一副小孩尺寸的熊貓卡通墨鏡。
遲澄拍了拍手:“媽媽好棒。”
然後,伸手接過,迫不及待地往臉上戴。
其實不過是兩片黑色的圓形卡紙,中間的眼睛部分被鏤空了而已。
遲澄戴上以後,一團墨黑的中心,露出兩隻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遲櫻覺得這是遲澄被媽媽黑得最慘的一次。
她有些難為情地說,“澄澄,我們摘掉好不好?”
“不好。”遲澄緊緊地護著他的熊貓眼鏡,“我要戴著它。”
遲櫻:“……”
拾掇一番之後,遲櫻開車帶遲澄去了二環的大型商廈。
八層是兒童專區。
這裡的消費比較高昂,人流密度並不大,整層樓看起來空蕩蕩。
隻有銷售員製服齊整地站在各大品牌的店門口,和同事們有一搭沒一搭地交談著。
遲櫻拉著遲澄掃蕩,時不時側看遲澄戴著熊貓鏡歡呼雀躍的側臉,覺得母子倆的裝束像極了黑道二人組。
遲澄倒是不在意,牽著遲櫻的手蹦蹦跳跳地走。
銷售員忍俊不禁,除了他的眼鏡有意思以外,真的很少看見這麼聽話的小男孩了。
……買衣服居然沒有嗷嗷叫。
遲澄年齡雖小,卻是個模特架子。
不管是哪個品牌的新品一上身,英俊帥氣得有模有樣。
風格也很百變,可鹽可甜。
銷售員讚口不絕,一部分出於真心,一部分出於業績。
不想遲澄從小被培養起鋪張浪費的品性,遲櫻沒有買多,幫他揀選了兩套看起來最順心的,便準備去收費台繳費了。
遲澄坐在店裡的五指沙發上,雙腿一晃一晃,見媽媽準備離開,不知道她是要去交錢,趕緊跟了上去。
大手牽小手,走到一個轉角,遲櫻視線忽然被擋住,腳步也隨之頓住。
眼前的男人身形修長,衣品極好,長款風衣被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溫文爾雅。
遲櫻冷汗沁了一身,握著遲澄小手的手掌微微鬆了鬆。
她垂了垂眼眸,慢慢吞吞地擠出了一句:“……顧導。”
遲澄識趣地躲在遲櫻身後,扯了扯她的衣角,童音稚嫩:“媽媽,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