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湛禎雙手把他摟在懷裡,鹹笙推不開,隻好由著他抱,越發覺得他像某種粘人的大型動物——特煩人的那種!

他捂著臉皺著眉,越想越覺得自己最近受湛禎影響有點大,他以前不愛發脾氣的,對什麼事都提不起精神,可湛禎簡直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給他提神醒腦,讓他‘精神倍兒棒’。

他漸漸在湛禎的懷抱裡冷靜下來,想著絕對不能這樣了,他得好好的討好湛禎,而不是跟他發脾氣,以保證在被發現之前,湛禎對他好感足夠,可以在臨死前聽他說幾句話,放南梁一條生路。

他平心靜氣,放輕聲音,道:“我不氣了,你放開我。”

湛禎問:“當真?”

鹹笙一邊告訴自己要心平氣和,一邊答:“當真。”

湛禎放下心,當即道:“那便再吃塊酥點吧。”

這塊好吃的酥點,再次被遞到他麵前,鹹笙靜靜的看著,靜靜的……

然後驀然伸手,狠狠的打掉:“你給我出去!不許碰我!不許抱我!出去,出去!!”

盤子裡的果脯撒了滿地,鹹笙抓著木製果盤把他打出去,然後用力將門關上,氣喘籲籲的坐在桌前,掩唇咳嗽了起來。

他喉嚨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一下下的刮著,這是方才發聲過分用力的原因,他聲音平日裡很輕,因為肺病,聲音微啞,低低說話的時候很讓人舒服,若是一旦揚聲,便有些嘶啞,甚至某些音節會因氣短而發不出。

湛禎也發現逗弄過頭,被趕出去也沒敢再回來惹他,月華和如意站在外頭,都紛紛垂下腦袋。

這個太子殿下,在麵對除了鹹笙公主之外的人,哪怕是笑著,也給人一種很無情的感覺。

趕走湛禎用了鹹笙太多力氣,他伏在桌子上,大腦昏沉了起來。

不管怎麼樣,那酥點他都絕對不會再吃了,萬一到時吃了一點兒用沒有,湛禎一定會懷疑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究根問底,要查出真相不是不可能。

他正趴著一動不動,窗子處忽然傳來一聲撞擊,是什麼東西撞到了窗戶,還有翅膀撲騰的聲音,鹹笙側目,豎起耳朵,那裡安靜了一會兒,又傳來了窗戶被敲擊的聲音。

難道是冬日裡覓不到食的鳥兒?

鹹笙拖著虛弱的身體,緩緩爬了起來,走到窗前,抬手拉開,入目卻是一隻雪鴿,通體雪白,身子是雪做的,嘴巴是一塊尖尖的木頭,眼珠漆黑,居然還用朱砂在兩頰點了兩團紅色,因為沒有腳,看上去像是蹲在窗欞上,憨態可掬,栩栩如生。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咕咕的聲音,那聲音道:“公主公主,你還在生氣嗎?”

鹹笙道:“是的。”

“湛禎其實也是為了你好,看在我這麼漂亮的份兒上,你能不能原諒他呢?”

鹹笙的目光落在那自稱漂亮的雪鴿上,無情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左右我的決定?”

‘鴿子’短暫的啞巴了一下,又道:“其實湛禎此舉也是為公主好,擔心您會自卑罷了。”

“我才不自卑。”

“那你今晚可以跟湛禎行房嗎?”

“做他的春秋大夢。”鹹笙伸手把鴿子拿進屋內,然後關上了窗戶。

他將鴿子放在果盤上,道:“你再說話呀。”

‘鴿子’沉默了。

鹹笙哼一聲,寬衣之後爬到床上,卷起被子裹住自己,過了一會兒,他轉過來看向果盤裡的鴿子,忽然沒忍住笑了一下,笑完又覺得莫名其妙,他明明在生氣,怎麼突然開心起來了?

理智讓他板起了臉。

屋內的溫度很快讓雪做的鴿子開始融化起來,鹹笙看了一會兒,又覺得後悔。

雖然湛略略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手工卻著實不錯,也不知跟哪位冰雕大師學來的手藝。

他重新推開了窗戶,同時又爬上小塌,探出脖子看了看左右,確定湛禎沒有躲在一側,便將果盤裡的鴿子端出來,重新放在了窗外,還小心翼翼的將鴿子已經掉下來的嘴巴給放了回去。

可惜不如湛禎手巧,怎麼放都覺得醜的很。

鹹笙左右查看,剛想要不就這樣吧,鴿子的眼睛就跟著掉了下來,他頓了頓,輕輕對著手掌嗬了口氣,然後捏起眼珠子,笨拙的給按了回去。

一側的牆角,湛禎的腦袋探出來,恰好把他的動作儘收眼底,他雙手環胸,心道:口是心非。

這廂,鹹笙剛鬆手,另一隻眼珠子就也掉了下來,他終於收回被凍的冰涼的手,微微吐出一口氣,眼睜睜看著栩栩如生的鴿子變成了一盤‘鴿子湯’。

“他折騰我,你也折騰我。”鹹笙抱怨了一句,實在撐不住,便抬手關上窗戶,抱著手爐重新鑽進了被窩。

他沒有去關心湛禎去了哪裡睡,總歸在太子府裡,他肯定凍不住。

他安心的睡著,到了半夜,卻忽然感覺有人推他,“公主?”

是月華的聲音,鹹笙困的眼皮睜不開,軟軟的問:“怎麼了?”

“太子殿下還在門口站著呢,這北國的冬日不比南梁,若是凍壞了可怎麼辦?”

“他站著乾嘛呀……”

“他說公主不許他進門。”月華為難道:“咱們這是在北晉,公主……先讓他進來吧。”

鹹笙皺了皺眉,頭腦漸漸清醒。月華為難是因為這件事是夫妻私事,她可能不好管,但不管怎麼樣,這裡是北晉,他一個大梁公主,半夜把北晉太子拒之門外,理解的知道是小夫妻鬨了彆扭,不理解的,指不定會傳他恃寵而驕,她還是得儘責提醒。

這個湛禎……

鹹笙困得脾氣都發不出來,無可奈何道:“讓他進來吧。”

如意趕緊去請,一會兒,又回來稟告:“殿下說,公主把他打出去……要聽見公主親口說讓進門。”

“……”鹹笙癱了一會兒,隻得披起衣裳下床,剛走到門口,就陡然被人抱小孩兒似的舉高抱起走了回來,湛禎道:“都出去。”

如意和月華不敢違命,躬身退下,並將門關上。

鹹笙被他放回床上,卻皺起了眉:“你身上還帶著屋裡出來的熏香,根本沒一直等在外麵。”

湛禎完全不覺得那算事兒:“那孤再出去站會兒?”

“算了。”

重要的是他站多久嗎?重要的是外人會怎麼傳好麼。鹹笙把外衫脫下,重新縮在被子裡,道:“我要睡了,你不許鬨了。”

湛禎乖乖道:“好。”

鹹笙閉上眼睛,一會兒,又睜開:“你不要看著我。”

“孤還要認錯。”

“你的認錯就是一邊說錯了一邊給我吃補乳酥。”鹹笙還是生氣:“我說了不要。”

“那你睡吧。”湛禎怕他又生氣,溫聲道:“我隻是坐著,絕對不亂動。”

鹹笙二次閉眼,又二次睜開,“你趁早死心吧,我不會如你所願的。”

湛禎看著他,若有所思道:“你的反應真奇怪。”

鹹笙心臟一跳,一時驚疑不定,冷道:“哪裡奇怪?”

湛禎一邊思考,一邊答道:“哪裡都奇怪。”

鹹笙揪著被子,思考了一會兒,也覺得自己死活不肯吃補乳酥似乎有點不像女子,他垂下睫毛,又弱弱的抬起來,再次開口,聲音便軟了下來:“相公。”

湛禎正飛速整理信息的大腦給他這一聲叫停,他下意識看向鹹笙,用比他還軟的聲音問:“怎麼了?”

“你就不能……接受真實我嗎?”鹹笙忍著羞臊,慢吞吞的道:“為什麼非要吃那個呢,我身子原本就不好,這樣穿衣做事都很輕鬆,若,若大了……我豈不是要無端負擔很多重量?”

乍一聽,還挺有道理。

湛禎頓了頓,還是堅持道:“……娘子,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鹹笙看著他,忽然勾了勾手指。

湛禎:“?”

“你,過來一點。”

湛禎撐著床彎腰,鹹笙抿唇,長睫猶如鴉翅般漆黑,在眼瞼投下一片陰影。

有句話說的好,燈下看美人更美,朦朧的美,越發勾魂攝魄。

他說:“再過來一點。”

湛禎便又湊近了一點,眼睛盯在他的臉上,下一秒,臉頰忽然就被起身的鹹笙親了一下。

他停下動作,看著他烏黑長發之下,纖細的脖頸因為支撐頭顱來吻自己而微微繃直,呈現出一種鋒利而骨感的美,在躺下之後,又收斂回去,變得蒼白而脆弱——

下意識拿舌尖頂了頂腮幫上被他親過的地方。

聽他嗓音低柔的像天籟:“說說看,我是哪裡讓你覺得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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