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上人跟譙笪相思剛趕到,前者不急著進去,反而第一時間用術法封鎖了小院,乍一看與平時無異,這導致了譙笪相思先進去,然後縹緲上人就聽到了自己那素來泰山壓頂都麵不改色的得意門生倒抽一口氣。
她一看,哦,又被吐了一身血。
第三次了,嗬嗬。
譙笪相思還是在給楚瓷輸靈力,還是在輸靈力的時候被吐一身,她也隻是抽了一口氣,然後麵無表情。
她沒打算用手刀,因為師傅在。
縹緲上人過來了,查看楚瓷的身體。
楚瓷已經沒有神智了,昏迷不醒,躺在那跟個冰人似的。
之前的寒氣應該很弱了,她按日子給她調理,剩餘的那些怎麼會忽然爆發?
縹緲上人不明情況,也不急著動手,她已經預感到這個徒弟身上有秘密,並不能照常處理,否則必有大患。
“相思,現在聽我吩咐,法力控製柔軟一些,過她身體每一處,跟著那些寒氣,看看它們去哪個地方。”譙笪相思點點頭,靈力遊走很細致,而縹緲上人雖早知道以前寒氣侵襲楚瓷腦域,但不確定這是偶然還是必然,所以得排除其他因素。
很快,譙笪相思的靈氣追蹤寒氣,而縹緲上人的靈氣卻追蹤她的靈氣,兩層探查最為謹慎。
半個小時後,縹緲上人最終鎖定了楚瓷的腦袋。
譙笪相思:“師傅,這裡我沒把握。”
腦袋這個地方,輕易不可觸及。
她還沒到完美掌控的境界。
“我知道,你收吧,換個人來。”
換誰?譙笪相思看到大長老進來,鬆一口氣,當即收手,也果斷離開房間回自己拒所清洗換衣。
跟楚瓷的關係還不至於讓她容忍這樣的難受。
大長老進來,兩人聯手搜查,卻始終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但就是因為搜查不到才恐怖。
“寒氣,最終都消失在了這個部位。”
大長老畢竟修為高深,是合體期大佬,手指一點楚瓷左側額角位置。
“這裡應是她此前與人爭鬥受傷的地方,還是她自己包紮的,聽她所說,包紮完她自己就昏迷過去了,還做了夢。”
起初也沒人把這種傷當回事,隻以為是簡單的昏迷,現在看來一切變故果然還是有源頭的。
大長老接著釋放了一縷很微弱的法力,試探性靠近那個區域。
縹緲上人跟譙笪相思都能看到這一縷如頭發絲般的法力靠近了已經結痂的傷口,滲入,因為小心翼翼,所以過程持續了很久,最後出了結果。
大長老的表情古怪了,收手道:“被吞噬了。”
縹緲上人錯愕。
“你說的吞噬是徹底消失,還是融入脈絡或者血肉之中?”
大長老麵色沉鬱:“若是後者,我何至於這種臉色。”
縹緲上人也頭疼了,但好像想到了什麼,“她小的時候,楚陽跟洛洛師姐還跟我說過她跟吞金小獸似的,不論吃了多少蘊含靈力的天才地寶,最後留存下來的都極少,這讓他們連氳養仙根改善一些的法子都無效了,最後才認命,接受她的平庸。”
其實已經不是平庸了,作為最頂尖修士,作為兩個圓滿大靈根完美結合的仙侶後代,這樣的資質簡直是極端負麵的變異。
更像是天譴。
就算取個半數也得留個5分吧,花巨額資源再養養,但凡能撐到6分,兩夫妻也不會心態崩了。
可這孩子不行,磕死了3分辣雞資質死活不肯提升,連悟性也堪比頑石,這讓縹緲上人都有點恐懼結婚生子,唯恐自己孩子也變異了。
可現在看來...這是有原因的。
大長老也想到了,不免唏噓,“如此看來,倒是我們這些長輩失職了,竟長久沒發現這個隱疾,但我也想不出是什麼存在能...可惜這些年師尊休眠閉關,而小師弟也一度在外,否則...”
再博聞強識也有知識盲區,他一時糾結,卻忽聽到已經換衣回來的譙笪相思開了口。
“我聽祖父說過,這世上有一種逆衝隱脈,因為兩種資質相衝逆反,各不退讓且不相融,而後造就的一條特殊經脈,誕生條件很苛刻,也極為罕見,曆史上所知者不足五指可計,但它是絕對隱藏的,宛若衝突後最終妥協而造就的另一個脈絡空間。”
“不過畢竟是經脈,對靈力有渴望,是以有此隱脈的人多為凡人,因為連仙根都無法誕生,所有靈性都被它吞沒。”
在各大仙門針對整個大陸檢測可修仙弟子的時候,這類凡人一開始就會被排除,因為自出生起身體就無法留存多少靈力,孕育出的靈根更是劣質,很可能連靈根都沒有,不過也有楚瓷這種情況。
爹媽牛逼,滿宗門嬌養著,再廢材也沒被放棄。
否則她的處境理應等同凡人,無緣仙門。
“不過這也隻是一種可能性,楚瓷師妹是否有此遭遇,隻有真正查到它才能確定。”
譙笪相思並不是一個冷淡的人,但講究原則,不會刻意追究楚瓷從前的得罪,也不會因為她如今的變化跟變故而有所偏袒,她隻是順從本心,將自己知道的坦然告知而已。
不過她嘴裡提及的祖父似乎很得大長老跟縹緲上人尊崇,兩人幾乎都信了。
因為除此解釋,也難想到其他可能了。
昏死的楚瓷...其實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當時還不明覺厲。
這理由好啊,聽著就高大上,一般人想挑毛病都得考驗見識,不忘她故意刺激腦子裡殘留的寒性遭難。
現在理由也有了,楚瓷覺得此事進度已然99%了,剩下就是靠她自己頑強的意誌力,在床上躺著躺著就醒來,然後資質逆襲.K,完美!
但楚瓷也怕出意外。
“小破書,我腦子裡這個東西聽起來很牛逼的樣子,不會要我命吧。”
界書:它是很牛逼,但正因為牛逼,大長老他們掌控不了,反而容易操作,最後推給天意就好了,反正修仙修的就是個天意嘛。
聽著很有道理。
楚瓷心靈一下子就穩了,接著就聽到大長老沉吟後忽道:“我帶她去小師叔那,這個消息必須完全封鎖,除了我們三人,我不希望還有彆人知道,哪怕是其他峰主還是任何你們認為可信之人。”
楚瓷:“???”
誰?那個牛逼的仙尊長亭?
不,不用了,我躺一躺就好了。
楚瓷心急如焚,卻愣是無力阻止,總不能忽然詐屍吧,那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
就如同縹緲上人此前敏銳到封閉小院,又秘密喊來大長老,大長老顯然也是謹慎心思。
兩人對譙笪相思是絕對信任,後者也沒多說什麼,隻應了聲,道:“我會隨師傅在這假裝給她療傷,等大長老歸來。”
而後大長老帶著昏迷不醒的楚瓷悄然離開了縹緲峰,沒多久就到了廣陵穀。
如同死人一樣被扛走的楚瓷慌的一匹。
艸,小破書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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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的廣陵穀靜謐非常,大長老剛到就見到了現在院子裡澆花的白衣人。
後者大概已經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抬眸看來一眼。
“進屋說。”
進屋後,大長老將楚瓷放在了小塌上,將事情簡明扼要說明,長亭不多言,伸手點在楚瓷眉心,靈光很是溫潤,輕鬆隨意,也十分迅捷,過了一會,似乎找到了地方,眉梢微揚,另一隻手虛空結印。
大長老隻覺得這印記玄妙強大非常,卻又半點氣息都不露,對於法力的控製達到了極端恐怖的層次,
言出亦法隨,意至則成規。
看來小師弟即便傷勢未痊,境界也已然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大長老靜待了片刻,瞧見長亭將印記烙於楚瓷額角傷口。
一入,傷口近出可見金色絲線滲透,緊接著遊動,糾纏,包裹,自然形成了小金團。
找到了?!
長亭並未收回手指,卻道:“的確是逆衝隱脈,而且是水火相衝而生的隱脈,這隱脈很強大,大抵是當年楚師兄跟洛洛師姐當年資質所致,其實此事形成的概率極低,之所以如此...跟他們掌控的南明天劍跟北冥天劍有關,陽性與陰性極致,加持了衝突,這才創造了隱脈。”
大長老略有驚疑,“雙天劍為當世至強靈劍之一,若是兩者合一,更是僅次於仙劍之威,當年楚陽兩人之結合,心念合一,舉世無雙,乃我天衍宗幸事,卻不想會如此害了他們的女兒。”
長亭看了他一眼,既平靜,又憐憫:“這是命道,無人可阻攔,大師兄你就是想太多了,會累的。”
大長老的確被安慰到了,因為更看重未來,而非不可改變的過去,
“敢問小師叔,這孩子可有救?”
平靜溫和的長亭露了為難之色:“你可知有些事是強求不得的。”
大長老失望了,百感交集,麵色都灰敗了幾分。
“不過,我這個人一向喜歡強求。”
“把她留下,三天後來接人。”
大長老大為歡喜,果斷把人扔下跑了。
他一走,本就清淨幽僻的廣陵穀重新陷入安靜,而長亭這個人明明天姿國色,可為人縹緲淡泊,片刻聲息都沒有,存在感跟空氣似的。
這讓躺著的楚瓷焦灼無比,她甚至懷疑起界書能不能完美隱藏她的思維波動,不會被他看出自己在裝昏迷吧。
界書:不可能。
楚瓷:“他會不會趁機侵犯我?”
界書:絕對不可能。
你為什麼要加“絕對”?
而長亭終於有所動靜,他伸出手,細長溫暖的手指...戳在了楚瓷的額角傷口上。
“小姑娘家家的,好醜啊。”
本來緊張無比的楚瓷:“...”
誰醜,你說誰醜?!!
扶我起來,我要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