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寧說她最近犯困得厲害, 梁思憫本來還沒感觸,結果正吃飯呢就看到她犯迷糊,感覺給她張床, 她能直接睡著。
於是叮囑了句, 彆太累了, 工作忙不完的, 把身體搞垮了得不償失。
公司剛起步,但也沒有很困難, 就是瑣碎, 路寧點頭應了下來。
“也就這兩天,下周就空了。”
五月份, 天氣已經有些熱了。路寧一抬頭,意外發現院子裡的鳶尾開花了。
她確實也有點冷落周承琛了, 她忍不住反思自己。
吃過飯, 路寧才去看自己的禮物, 梁思憫送了她一套定製汽車模型。
杜若楓吐槽了一句:“哪有人送禮物送自己喜歡的。”
梁思憫理直氣壯:“我, 就是我。怎麼?送我喜歡的她以後一看到就能想到我。”
路寧突然笑起來, 若有所思片刻,點點頭:“好像有點道理。”
杜若楓狠掐人中:“你就慣著她吧!季暘慣著她, 她閨女慣著她,連你都慣著她。”
梁思憫的女兒叫珍珠,特彆乖的小妹妹,季暘一直帶著, 其實挺嬌氣難帶,但每次梁思憫哄她,她都表現得特彆乖,好像知道不能煩媽媽似的。所以大家都說這小孩是媽媽的天使寶寶。
梁思憫太愛玩又鬨騰活潑, 路寧總忘記她還有個女兒。
“珍珠寶貝呢?怎麼沒帶出來玩。”路寧問了句。
杜若楓笑了笑,“本來今天是能帶出來的,但走到一半又送回去了,上次珍珠見你老公嚇得哇哇哭。”
路寧:“……”
周承琛確實有一種能止小兒夜啼的冷酷。
但冷酷老男人最近反常得嚇人,路寧都覺得他季暘附體了。
“你說會不會路寧也懷孕了,然後他也孕吐?”杜若楓對梁思憫的老公當初的狀態記憶猶新。
那會兒梁思憫出了車禍還沒徹底恢複好,意外懷孕的,季暘大概太緊張,梁思憫孕期倒是挺幸運沒有太大的反應,倒是季暘孕吐明顯,整個人頹廢消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懷孕了。
醫生說是妊娠伴隨綜合征。
就是丈夫可能太在意太愛自己妻子,有了一係列的妊娠伴隨反應。
路寧打了個哈欠打到一半,人都傻了,“沒……沒有吧。”
但她也想不起來自己上次生理期是什麼時候了,隻是模糊地記得,好像沒多久。
“應該不是。”
杜若楓聳了聳肩,“不是就好,不然你這忙的,我都怕你家周總去把你那小破公司收購了。”
路寧無語:“說得好像他有錢沒地兒使了似的。”說完思考片刻,“沒地兒使也不行,他的錢就是我的錢,他不能浪費。”
杜若楓笑了聲,她送的禮物是一個雕塑擺件,路寧以前很喜歡的一個藝術家的,那擺件很大,高達兩米七,巨無霸站崗兔子,用起重機直接吊起來放院子裡了,路寧這會兒才看見。
“鬆林那邊也沒地兒擺,西山的彆墅你說你不打算住了,我本來想著跟你商量一下的,最後想著還是給你個驚喜吧,就放你爸媽這兒,你想好擺那兒自己找人搬。”
“就放這兒挺好的。”路寧滿臉開心地過去看,她對任何巨大的東西都沒有抵抗力。
她跑過去抱住兔子的腿,太喜歡了。
“你八成是有什麼巨物迷戀症。”杜若楓想到她會喜歡,沒想到會這麼喜歡。
梁思憫突然想起來,“怪不得她喜歡周承琛,也是超大一隻。”
路寧哭笑不得:“什麼跟什麼啊。”
她堅決否認。
路寧一直沒看到周承琛的禮物,於是過了會兒,繞進客廳了找到他,趁著這會兒沒人在,主動過去伸手:“我的禮物呢?”
他情緒終於緩和了一些,隻是有些低沉,看了她一會兒,把自己的手遞給她,“把我送給你好不好?”
路寧的三觀再次崩塌,但覺得周承琛變成這樣可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又忍不住生出一點責任感,反握住他的手,笑了笑:“好,把你蓋上戳,寫上我的名字。”
周承琛終於露出一點笑意。
然後把禮物遞給了她。
是一份信托基金方案書,他給她買的,把她一生可能遇到的風險都規避了。
路寧看不太懂,但大致翻了翻,臉色有些沉重,因為上麵有一條是寫,如果周承琛意外去世,妻子路寧每個月可以從這個基金裡提取多少錢。
她在這一頁停頓得久,周承琛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我比你年紀大,總會走在你前……”
路寧捂住了他的嘴。
才大她七歲而已,說得好像他們之間差了七十歲。
路寧突然之間比他剛剛還委屈,她有些哽咽地說:“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他太反常了,路寧從沒有見過他這樣,他也不是這種人。
電視劇裡,一個人性情大變,不是要破產了就是絕症了。
周承琛有些無措,抬手擦掉她的眼淚:“沒有,寧寧,隻是很正常的投資理財。生日呢,彆哭。”
“真的嗎?”路寧並不太相信。
“真的。”
“你發誓。”
“我發誓。”
“你騙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死了把自己埋得離你遠遠的,死了也離你遠遠的。”路寧瞪他。
“那不行。”周承琛抬手撫摸她的臉,“但真的沒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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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寧大概被杜若楓蠱惑了,還是去買了早孕試紙,買了兩支,一支沒拿好掉馬桶了,一支測出來一道杠深一道杠淺。
“這到底有還是沒啊。”她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家裡今天沒人,路寧在問了阿姨,三隻貓呢。
“先生讓送去體檢了太太。”
路寧有時候覺得周承琛是個機器人,永遠冷酷、穩重、準確,以及無所不能。
好像他腦子裡有台計算機,她忙起來總是會忽略一些事情,但他無論多忙,都能把大大小小的事安排妥帖。
路寧“嗯”了聲,拿出手機問許默,周承琛在乾嘛。
“周總在……”許默沉默了下,“在忙。”
路寧莫名心裡一咯噔,大概是他最近太反常,她也開始草木皆兵起來,表情嚴肅地說了句:“跟我說實話。”
“在唐醫生這裡……進去半個多小時了。”許默沮喪道,“老板本來不讓告訴您的。”
路寧的私人醫生是個挪威混血,他在美國長大,後來又來了中國,是個全科醫生,甚至還有心理谘詢師的證書,但他一直作為朋友和他聊心理狀況,昨天周承琛又來了一次,唐醫生突然嚴肅說:“周,我想你真的需要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了。”
唐醫生請了自己一個主攻心理的林姓師姐來了自己的醫院。
許默抱歉地說太太來了的時候,林醫生笑容溫和地說:“我覺得您的治療需要太太的配合。”
路寧被請進診室的時候整個人都沉重無比,她想了很多種可能,但……
“分離焦慮?”路寧反複求證,“是害怕和我分離所以產生的焦慮情緒是嗎?”
“是的,你可以這麼理解。”
林醫生把周承琛請出去了,單獨和路寧聊著,她去飲水機給路寧接了一杯溫水,然後坐下來,安靜地等她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