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要用我的牙刷?”
“……”
“布朗尼。你有一堆的一次性牙刷庫存。”
“……”
“而我隻帶來這麼一支。我行李袋裡的唯一一支牙刷。”
“……”
“為什麼,布朗尼?”
“……”
癡呆熊不發一言地清潔著她的茶具,腦袋依舊垂得低低的,好像自己真的隻是任勞任怨老老實實幫女朋友做家務。
……如果他不是故意用了她的牙刷。還用的特彆用力。安娜貝爾一點都看不出這頭目前心智不超過三歲的蠢熊是在生氣。
“喂!布朗尼!說話!”
“……”
她兀自瞪了一會兒自己被糟蹋的牙刷——倒不是擔心今晚自己該用什麼,大不了用他的惡心死他——半晌,還是忍不住“謔”地站起,蹬蹬蹬踩著拖鞋回到了燉盅前,用抽法杖的氣勢抽出了廚刀,咚咚咚切菜。
他莫名其妙生什麼氣?剛剛不還是在委屈嗎?
今晚經曆了這麼多亂七八糟——她還沒生氣呢!
隻是,這次,安娜貝爾沒有忍耐太久。
大概是她超級用力地“咚”到第13聲時,身後響起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安娜貝爾後知後覺想起他好像進門後沒換拖鞋,靴子上還沾著灌木叢中的雪——
她本想惱怒地回頭嗬斥,下一秒,她和她腰後圍裙上的小蝴蝶結卻一起被撲進了一個大大的熊抱裡。
安娜貝爾:“……乾嘛!”
她破天荒幅度很大地掙紮起來,剛才那一點點的惱火突然變成了很多很多的委屈。
她!才不想!又這麼莫名其妙地被糊弄過去呢!
——不就是個破抱抱嗎!……不就是不同以往,和這幾天他睡覺時一樣占有欲過於濃烈的抱抱嗎!她才不會動搖……小看誰啊!
“不乾嘛。”
可一邊抱著她的腰一邊抱著她的肩膀、還意圖把她整隻往懷裡埋的癡呆熊口氣比她還委屈:“我生氣了。”
……生氣又委屈,可憐巴巴的尾音聽得安娜貝爾耳朵癢。
這貨是不是突然領悟到她對他這種距離的悄悄話沒有抵抗力?
“你生什麼氣。”
她赤|裸的腳後跟上,不知從哪裡探出的荊棘再次蠢蠢欲動地往上貼了貼。
……頭發被不斷亂拱的安娜貝爾沒注意到腳後的那點點癢意,彆說頭發,她正覺得全身上下都被後方降智的熊亂拱。
不說神智,這樣外貌的他,到底和過去的他不同。
本就偏高的體溫讓安娜貝爾早在這樣熱燙的熊抱裡有點發暈,她卻還時不時能隨著蠢熊晃頭的動靜碰到他冰涼粗糙的石角——就像滲出細汗的手掌撐上帶有轍痕的冰麵,每次被那對角輕輕碰觸,混亂的觸覺都刺激著她的神經。
安娜貝爾隻聽過美色誤國,僅僅被一對石角蠱惑的自己也太沒出息了些。
“有味道……”
似乎毫無所覺,他繼續嘟噥,沒有抬臉,聲音悶悶的從紅發裡傳出,“……香水的味道……聞到了彆人香水的味道。所以生氣。”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你是怨婦嗎?”
“哼。”
安娜貝爾:好的,是怨熊。
“我隻在老歌詞裡聽到過,介意伴侶身上彆人的香水味,難不成你覺得我會和彆人……”安娜貝爾又好氣又好笑,正要推開哼哼唧唧的癡呆,卻瞥見了他握在自己腰上的手指。
指節發白。
……真生氣了?
“……布朗尼,你知道,我身上的香水味隻是那個利昂用的香……”
“嗯。”
“我壓根就記不清他的名字……”
“嗯。”
“我們也沒有任何……”
“嗯。”
他停止了用雙角輕觸安娜貝爾的耳根與後頸的動作,隻悶悶地埋在她的紅發裡,一動不動,隻是握著她腰的手指指節越發泛白。
安娜貝爾沒覺得痛,他忍不住增大的力道好像隻是掐緊了他自己。
“知道歸知道,生氣還是會生氣。因為我乾壞事了。”
不會吧。
安娜貝爾恍恍惚惚地摸了摸他垂在自己耳邊的栗色長發,感覺自己的神智比剛剛被觸碰時還要混亂,腦袋暈暈的,腳後跟又癢又麻。
……她是不是也發燒了?
“什、什麼壞事,如果隻是想揍一頓利昂,沒關係啊,我會幫你善後……”
“小氣。”
安娜貝爾的紅發被撥開,她側頭望去,對上一雙曾在夢境中緩緩閃動、隨著牙齒一起貪婪舔舐過她血液的眼睛,幽綠色的瞳仁又深又冷。
……可偏偏,懷抱那麼熱。
“我乾了壞事。”洛森輕輕說,“變成了一個小氣鬼。”
安娜貝爾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但她知道自己握不緊廚刀了,在這樣的注視下,她甚至站都站不直。
——與此同時,那條一直被忽視的荊棘一路攀升,探進了她的裙擺。
“可是現在,蜜糖寶寶,我還想乾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