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梨花恥於解釋,免得他小小年紀思慮過多。
趙言視線掃過正在地裡揮灑汗水埋頭苦乾的壯漢,眉頭擰得緊,他皺著張小臉去扯她衣擺,“阿姐,”
趙梨花若無其事地拎起茶壺倒水喝,喝完放下粗碗,輕輕點他額頭,語氣溫柔,“石頭,阿姐知道你想問啥,但這事阿姐心裡有主意。”
趙梨花從來不認為弟弟蠢,她也不否認有她偏心的情感在那。
見他小臉悶熱得通紅,眼神裡透露出擔憂的情緒,趙梨花既欣慰又擔心,既然都看見了,省得在彆人那聽見些不好聽的,她乾脆隱約透露出丁點想法,省得他思來想去。
刹那間,想法得到證實,趙言瞬間卻被她手上的傷痕吸引。
“阿姐,你手上,”
趙梨花愣了一下,她纖細的手背多了幾道紅痕,是方才乾活時不小心弄的。
趙言踮起腳想去查看她的傷口,趙梨花手垂下來任由他握住,她噗嗤一笑,“你這麼嚴肅乾甚麼?阿姐不疼的。”
她眸光一閃,低頭看乖巧的弟弟輕輕握著她的手,神色緊張,她唇角輕輕上揚,思緒散開。
她是再三考慮之下,找到了張高這人,亦確認能掌控好他,但她該提的條件也跟他提了,兩廂情願的事,瞞著石頭,他們倆光明正大來往過幾次,不少人默認他們在一起了。
因而那天坐在牛板車上,那桃嬸子才會一臉可惜,無非是張高長相忒不入眼。
但那又怎樣?趙梨花想得還是挺明白的,世上哪有兩全之事?再者,醜就醜唄,她自個長得美就行了。
半會功夫,趙言查看她手上的傷口,視線再次掃過地裡乾活的那個大塊頭,一時無言。
“行了啊,你這小腦袋瓜子彆想那麼多。你哪天見阿姐虧待過自己,嗯?”聽見阿弟偷偷噓氣的聲音,趙梨花被逗笑了,眉目淺淺。
漢子乾活總比女人多了股勁,揮氣家夥來又利索又齊準,姐弟倆說話間隙,仿佛眨眼之間,那地裡就整利索了一大片。
趙言眼睜睜看著她重新回去乾活,心中莫名的急躁不言而喻,他感覺自己啥也做不了。
趙言抬起自己的兩隻手
,村裡三四歲小孩的大小,真是乾啥乾不行的年紀和身體。
似乎從今日開了一個頭,那個又黑又醜男人與趙家來得頻繁,趙言偶爾出門溜個一兩圈都能聽到有閒得慌的婦女在談論趙梨花。
這天,萬裡無雲,趙言蹲完茅坑出門呼吸新鮮空氣,遠處大樹底下蹲著一群邊納鞋底邊嘮嗑的婦女。
他腳步一頓剛要轉身,一個大嗓門叫住了他。
“趙家石頭,你過來,嬸子有糖給你吃。”
她那眯著眼睛誘哄的語氣,讓人從開頭就能猜到過程和結尾。
幾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仿佛趙言這人比她們手裡的鞋樣子還要讓他們感興趣。
他和趙梨花還得在村子過日子,這就意味著,他得踏踏實實的,起碼得跟這些人打好明麵上的關係。
他一過去,果真被塞了兩顆糖,胖婦人抓著他一陣打量,最後嘖嘖稱奇,“弟弟長這麼俊,親姐姐也必定不會醜到哪去,我早就該想到的,你說趙梨花這女娃還真就騙了我兩雙眼睛,我到現在還不得勁。”
“誒,得了吧你啊,人兩姐弟想好好過日子,不得低調一點兒?”
她們談論的是趙梨花這兩天忽然變得好看的事兒。其中不乏趙梨花覺得有了相好的會更安全的緣由在。
這事兒,趙言都是後知後覺的,更彆提她們了。
“那也太低調了,”胖婦女翻白眼。兩年來一聲不吭的,趙梨花往常一張臉也是灰撲撲的,常常駝著背,壓根不起眼。
趙言未從他們身上感受到惡意,她們就這麼當著他的麵你一句我一句爭起來。
桃嬸子,也就是那日一起坐牛車的嬸子將納好的鞋樣子放回籃子裡,勸解道,“你們爭來爭去的,沒瞧著人石頭手都被你抓紅了。”
胖婦人一低頭,果然啊,她又從旁邊籃子裡掏出兩個糖,“嬸子的錯,嬸再給你一顆糖。”
趙言感覺自己的袖口都要被她扯壞了,婦女常年乾活力氣大,因著擔心糖掉了,一個勁往他袖子裡塞。
“錢家的,你怎麼這麼大方了?”桃嬸子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