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月明星稀,徐徐有暖風吹來,帶來陣陣花香。
一旁的狐狸嗷嗷了兩聲,一雙狐狸眼極亮,像是根本聽不懂她的話,隻顧將大腦袋湊過來往她頸間輕蹭。
溫瑰歎了口氣,到底是忍不住揉了把她的腦袋,手又一頓,想要將她推開,畢竟現在都不冷了,沒有必要再和她離那麼近。
可她還是猶豫了,並且漸漸地,收緊了胳膊,緊緊抱住了狐狸。
她任由對方用毛茸茸的尾巴纏住了自己,蜷縮在對方的懷裡。
她想,自己大概是貪念對方帶給她的溫暖,一如很多年前一樣。
僅此而已。
......
這片世外桃源很是寧靜,微風輕撫著微微搖曳的花海,吹起幾片花瓣。
中心的大石塊上,一隻毛發銀白的九尾狐將女人緊緊摟在懷裡,用尾巴將她圈起來,纏起來,儼然自己的所有物。
一人一狐交頸相依,逐漸睡去,餘留月光在狐狸的身上灑下一層光輝,恍若歲月靜好。
......
樹林中的士兵們則在山洞外發現了還未被白雪覆蓋的,隱隱約約的足跡。
沿著那些足跡,來到了一個小溪邊。
這小溪沒什麼彆的不同,溪水平靜無波,就是似乎有一股荷花的香味。
岸邊有一汪水跡,奇怪的是彆的地方的雪都沒融化,就這一小塊融化了,像是曾經堆積了什麼東西,那些東西致使白雪融化。
蕭清醞皺起眉,然而其他人根本沒注意到,士兵們還從那小水坑裡踩過。
一陣冷風吹過,她咳嗽起來,抬頭看向夜空,竟感覺到一股難以忽略的困意襲來。
一旁的小太監憂心忡忡,忍不住道:“陛下,咱先回去吧,您的身子受不住啊。”
副總督聽了這話,反而來了氣:“沒看到陛下正擔心著嗎?那足跡隻有一個人的,還有某種大型猛獸的足跡,說明什麼?說明不知道是廠公還是溫大人正在遭受猛獸的襲擊!這樣你讓陛下怎麼睡得著,怎麼能安心離開?!”
然而她話音剛落,就聽到蕭清醞忽然說了句:“朕困了,回去吧。”
副總督:“......”
小太監連忙應是,副總督便眼睜睜地看著蕭清醞帶著幾個宮人離開,臨走前甚至冷冰冰留下一句:“你們也回去,明早再來搜,就一晚上而已,她會出什麼問題?”
副總督:“......”
看來這陛下的陰晴不定,比她們廠公還厲害。
......
可她不知道的是,蕭清醞是感覺到了不同尋常才離開的。
她深知這莫名其妙襲來的困意絕不是她自己的感覺。
從皇宮到獵場需要三天三夜是因為冬獵需要走走停停展示皇家的排場和對冬獵的重視程度。
實則快馬加鞭不消一日就能到達。
她趕了一天的路,又下山跟著眾人尋到那個山洞,本該疲憊至極,身體也受不住,卻每次隻要一想到司月魄就身心憤怒,精神頭十足,完全沒有困意。
她恨不得現在就將她揪出來,大卸八塊!
可是,她找不到她......
什麼猛獸,什麼一個人,那些足跡都沒有出現在她身上的困意來得真實。
如果溫瑰都能安穩睡著,那麼就說明對方沒有被野獸襲擊的危險。
溫瑰都可以跟著司月魄去跳崖,怎麼會讓司月魄出事呢?
溫瑰沒事,司月魄就一定會沒事......
可是,萬一她們分開了......
蕭清醞滿腦子混亂,漸漸紅了眼睛,又忽然停下步伐,轉身往回走,邊道:“回去繼續找。”
宮人們:“......”
但她們都還沒應是,就發現前方的蕭清醞忽然整個人倒了下去,嚇得她們手忙腳亂,連忙扶住對方。
有人去通知了副總督,其他人七手八腳地將女帝給抬了回去。
太醫匆忙過來診治,號了半響的脈才得出一個結論:“陛下這是......睡著了。”
眾人:“......”
“看來陛下真是累到了,為了廠公奔波勞累。”副總督歎了口氣,心想廠公回來後定會大為感動。
......
這一夜總算是風平浪靜地過去了。
然而第一日早,蕭清醞一醒來看到外麵的天光,便瞬間紅了眼,掀開被子邊急切地往外走,邊問宮人:“找到什麼沒有?朕什麼時候暈的?”
您不是暈,是睡得太沉了。
這句話宮女沒敢說,連忙她問什麼就答什麼,又端了熱水進來。
很快,一行人又趕往山下。
蕭清醞主張順著溪水往下遊搜尋,實在是夜裡下了雪,將所有足跡悉數覆蓋住,士兵們在彆的地方也沒找到什麼。
所以許久之後,正在溪水裡洗臉擦身子的溫瑰便發現了遠處樹林中傳來的異動。
她連忙穿好衣物,又看了眼岸邊正優哉遊哉到處打滾的狐狸,剛想帶她躲一躲,然而狐狸卻忽然望向了遠處的樹林。
從這片世外桃源看去,遠處的樹林還積著雪,白雪皚皚,和這邊的春暖花香完全是兩個極端。
一大群士兵從樹林中走出,明明這邊一望無際,一眼就能看到她,卻仿佛中了障眼法似的,停在了冰雪和花朵交界的地方。
“陛下,這裡好大一塊石頭,還刻有字。”
“朕看看。”蕭清醞從人後走出,一眼便看到這塊半人高的石頭,石頭後是一個天坑,坑裡全是溪水。
毫無疑問,這裡就是小溪的儘頭。
而那石頭上龍飛鳳舞地刻著幾個大字。
【並蒂蓮,一者合一是為蓮蓬。】
什麼亂七八糟的。
蕭清醞皺眉,連忙帶人去彆處搜尋。
然而她並不知道,這石塊之後卻是另一番天地。
成片的花海被暖風拂起,花海裡的狐狸忽然邁開腿,朝著她們跑去。
好在狐狸一瘸一拐,沒跑多快。
溫瑰看到她這樣,心中一跳,迅速跑上前追上她,又一把將狐狸撲到了花海之中。
“你是不是就算變成狐狸了,聽不懂人話了,也要跑過去找蕭清醞?!”
“隔了大老遠看到她,也要衝過去找她!”
心裡不知為何升起一團怒火,甚至異常憋屈。
溫瑰眼眶微微發紅,冷著一張臉怒視著狐狸的眼睛。
可對方眼睛裡什麼都沒有,隻清澈如同溪水,還嗷嗷地叫了兩聲,動了動自己的爪子。
溫瑰低頭看到自己壓到了她的傷口,心中一動,鬆了手坐起身,卻還是惱怒非常,明明知道她可能聽不懂,還是朝她道:
“你有本事去啊,我不攔你了,你看她如果知道你是隻狐狸會不會把你抱在懷裡疼,還是會扒了你的皮做狐裘!”
“嗚~”
狐狸的耳朵瞬間耷拉了下來,大概是感覺到她生氣了,忽然撲到了她身上,又用腦袋在她脖頸處輕拱。
溫瑰一時沒設防,被她撲倒了,對方還討巧賣乖地輕輕舔她,濕軟的舌尖舔到她臉頰,脖頸上,鬨得她整張臉發紅,心裡似乎也軟了。
她並未推開她,而是任由狐狸胡鬨,雙手也捧到她的腦袋上,輕輕揉她的毛發,捏她的耳朵。
“下次不能看到她就忘了我......”
暖風輕輕拂過,花香陣陣,她垂下眼睫,遮掩住眼裡的幾分落寞。
這些落寞似乎就連她自己也未曾察覺。
......
司月魄未變成人前,她們不能出去。
溫瑰給了自己這個理由,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什麼也沒想,無憂無慮地生活著。
她每晚會縮在狐狸懷裡,渾身上下都是暖的,她也任由狐狸親昵地對待她,如同標記自己的所有物,每日都要蹭到她身上用腦袋輕輕在她脖頸處拱來拱去,想咬她似乎又怕咬壞她,於是隻能輕輕舔她。
她每日都會和她在花海裡玩鬨,追逐,或編幾個花環,戴到狐狸頭上。
這兒實在太過寧靜,太過舒適。
她似乎逐漸敞開心扉,有時候會和狐狸在溪水裡玩鬨,亳無拘束,看她在水裡撲騰。
一隻狐狸竟不會遊水,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