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於歸見她低頭不講話,隻當她是今日被請了家長羞愧。
一邊解開領帶鬆領扣一邊朝她走,見她沒有睡意,乾脆拖了個凳子,坐在床邊。
“實驗課是怎麼回事?是不會還是失誤?”任於歸今日少有的話多。
雖然他整個人依舊冷冷淡淡,可甘棠卻覺得他有些莫名的亢奮。
見他雙眼有著和平日不同的光亮,隱晦,卻仍舊被她捕捉。
甘棠:“今天在濠江很順利?”
任於歸沒想到一慣大大咧咧的她能察覺,卻也沒否認,輕輕點下頭:“嗯。”
甘棠揣摩了一下,自覺他這會兒大概心情相當不錯,於是實話實說:“做實驗的時候,有點沒控製好,試劑比例超出了。”
任於歸點點頭,態度略顯隨意的問她:“困嗎?現在要睡覺嗎?”
甘棠想到還壓在枕頭下的生命大和諧之書,立即搖頭:“不要睡。”
任於歸點點頭:“那跟我來。”
甘棠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卻乖乖遠離炸-彈所埋地,從床上跳下來。
見任於歸轉身朝門口走。
甘棠慢他半拍,準備將書拿出來丟在床底,哪知他忽然回身了。
本意要催她快點,卻見她躬身在床上拿什麼。
“還在拿什麼?”他開口就要走過來。
甘棠心提到嗓子眼,也顧不上拿小黃-漫,拿起之前丟在床上的國文課本,緊張到額頭冒汗,對他道:“課本。”
任於歸見狀停下步伐,隻點點頭:“快點。”
甘棠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等待,也不再有小動作,隻拿著國文課本同他一起走。
任於歸一路將她帶至走廊頂端的一間房。
推開門,一間實驗室出現在甘棠眼前。
“這是?”甘棠努力控製自己不要張大嘴巴,露出沒見過世麵的丟人模樣。
“到時會有實操考試,這邊給你練習實驗用。”說著他指指屋內的一個陳列櫃,“去挑今日實驗的用品。”
甘棠:……
說好的心情好呢?大半夜不睡覺,這樣折騰我。
任於歸斜靠在實驗台,雙手抱臂前胸,皺眉催促:“快點。”
甘棠癟癟嘴,打開玻璃櫃門,見一堆實驗原料成列,回首望他想求助,就見他已經開始清洗量杯、滴管、坩堝等物品了。
隻能自己在茫茫多標簽中尋找。
見甘棠拿著幾個瓶子過來,任於歸稍稍側身,將器皿擺在她身前:“重做一遍,我看看。”
甘棠:……
知道自己一定反抗不了這個暴君,她認命開始取原料。
“錯了。”甘棠剛將試劑朝量杯裡倒,就聽到他的聲音。
“什麼?”她不解,“沒錯啊,是先放這個,20毫升嘛,我看著呢。”
“量杯要先加熱。”任於歸態度之嚴厲堪比畢業班密斯。
甘棠經他提醒,恍然大悟:“哎呀,忘了。”
然後無措的拿著量杯,“這怎麼辦?”
任於歸捏捏眉心,重新為她拿一個量杯:“會加溫嗎?”
甘棠這下十分有自信:“不就是放在酒精燈上烤一烤。”
說著要徒手拿量杯。
任於歸伸手拍一下她手背。
家暴啦。
甘棠縮縮手,還未來得及出聲指責,就被他長臂環過,整個人被罩在他懷中,淩冽的雪鬆味侵襲而來。
任於歸握住她的手,操控她拿住夾子夾量杯:“要這樣。”
隨後放開,一副讓她自己動手烘烤的姿態。
之後就佇立在一旁,一直安靜觀看她重複今日的實驗。
甘棠再次心不在焉起來。
都是那本《放課後的教室》鬨的。
冰山老師男主和大-胸學生女主,一路在學校各個角落釀釀嗆嗆,實驗室自然也是場景之一。
她餘光總是不自覺看向此刻的任於歸,白衫黑褲,袖口上折,神色冷冷。
啊——
鬨中小黃-漫的臉突然變成了他的。
空氣越來越稀薄,甘棠呼吸都急促起來,臉頰也越來越紅——
鎮定,甘棠,鎮定。
她一邊繼續手中的動作,一邊深呼吸。
任於歸見她這樣如臨大敵的模樣,正準備提示她,要添加多少比例。
甘棠越是想將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麵驅逐出腦海,它們就越是不聽話。
更過分的是連女學生的臉都……
救命,那張臉為什麼會幻化成她的——
甘棠一驚,手再次一抖,實驗室中的悲劇又一次上演。
甘棠整個人被任於歸在第一時間拉離實驗台,頭被他重重壓進懷中。
雪鬆氣息撲麵而來,凜冽,清冷,和他此刻劇烈的心跳形成鮮明對比。
“甘棠。”任於歸的聲音乾澀,含有濃重的警告意味。
他有些許失控。
這是個很安全的實驗,噴灑出的泡沫已經在第一時間凝成固體。
可事故發生的那一瞬間,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冷靜與理智卻化為烏有,對她的擔憂達到頂峰,心跳的失序一直持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