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蛇對風燭的各種備注搞不明白, 但風燭本人卻很清楚他所撥的是誰的號碼。
——那是東王東霆的號碼。
風燭受夠了剛才那種坐以待斃的情況。
與其繼續在禮堂裡擔心這擔心那的, 他不如直接借著通訊儘量試探一下東霆如今所在何處。
比起一遇到事就退縮地想著怎麼逃跑, 儘最大可能將自己從不利境地轉向有利的一麵才是他真正該做的事。
恰好他也的確有些事想和東霆商量看看。
畢竟當初他們兩個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即便最後他和東霆各自假死了一次算計對方, 但那僅僅隻是交鋒中的正常操作,這種事比的不過是誰更棋高一著罷了。
撇開這點不提的話, 他們之間雖然並非是常規意義上的王與騎士的關係,卻也實在算不上什麼難以和解的生死之仇。
既然如此,那他們之間就還存在著交易的可能。
說真的, 當初東霆要是直接擺出籌碼讓自己配合他的計劃,風燭最後也不會那麼毫不客氣地回敬了他一波。
所以下次要做交易時,還是早早將籌碼擺在明麵上才好。
至少風燭自認自己還是挺吃這一套的。
就在風燭的思緒從如今第十宇宙的局勢上漸漸收回之時,這則已經撥了許久的通訊卻依舊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風燭見狀微微皺了下眉。
南域和東域之間自然也是存在時差的——此刻東域應該是早上七點。以東霆平時的作息來說, 他早該醒來了才對。
就算東霆如梵妮所說那樣,近日都不在雷霆星上, 但再怎麼樣他也不至於離開東域吧?
就在風燭準備再次撥打那則通訊時,洗手間外的走廊上卻忽然傳來了某種腳步聲。
這種腳步頻率一聽就來自於他的那位新舍友。
也不知道究竟是那家夥太過自信還是惡趣味太過濃重,他明明身體素質好到可以走路時不發出半點聲響, 卻偏偏從來都沒有過以此來遮掩自己行蹤的意思。
也托了他如此光明正大地宣告自己到來的福,風燭隨手打開了自己身側的水流開關,就這麼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又洗了一遍手。
風燭想過對方此刻前來洗手間的無數種理由,然而當他洗完手後, 他卻發現洗手間外的男人似乎依舊沒有走進來的打算。
對此, 風燭乾脆直接走出了洗手間看看他那位新舍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然而當他瞥到舍友此刻的模樣時, 他反而微不可見地愣了一下。
這不僅是因為那個男人此刻正閉著眼皺著眉倚在牆壁上, 似是在勉強忍耐著什麼,更是因為對方的頭發看起來似乎……
[我沒眼花吧?他的發色剛才是不是變了一下?]
如果說隻有風燭一個人瞥見了剛才那一幕的話,他還會象征性地懷疑一下自己是不是有點眼花了。然而紅蛇在他腦子裡說出的話卻讓他直接跳過了這個步驟。
——他很確定自己剛才沒有看錯。
剛才那一瞬間,他那位舍友的暗金色短發確實隱隱透出了些許黑色來。
隻不過下一秒那些黑色又悉數褪去、重新又變回了暗金色的模樣罷了。
所以這是染發劑突然掉色了嗎?
還是因為對方的偽裝和他的特殊稱號一樣都有時間限製,而此刻恰好到時間了?
以如今第十宇宙的科技發展程度來說,染發劑掉色這種事基本就是個笑話。故而後者的可能性遠比前者要大得多。
考慮到這一點後,風燭反倒和他那位倚著牆的新舍友一樣,都忽然有些頭疼起來了。
他是不是不小心撞見了什麼不該看的事?
風燭略微對比了一下自己和對方的體格差距,他很快便確認了自己現在跑也來不及了的事實。於是他乾脆站在原地偽裝出那既擔心又猶疑的語氣問道:
“……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醫務室?”
之所以他沒有順勢走上前去表達一個好舍友應有的關懷,是因為在他離對方三米遠的時候,那家夥於袖口處隱約露出的小臂肌肉就已經緊繃了起來。
他都懷疑自己要是再靠近一點,就會被對方那比凶獸還狠的本能給直接弄死在這裡。
“……沒事。”
半響之後,焚天才啞著嗓音回了一句。
原本他隻是順著心意來找風燭而已。畢竟比起在禮堂裡聽那些人說著喋喋不休的長篇大論,顯然還是來這裡找眼前這個讓他挺感興趣的小崽子要更有意思一些。
隻不過在焚天離開禮堂的路上,那群心理學專業的家夥所穿的繁瑣服飾似乎有點晃花了他的眼,以至於他漸漸地有些頭疼欲裂了起來。
這種頭痛感大約一個小時前他就已經感受過一次了,所以那時候他才會去衝了把冷水澡壓下腦子裡那種愈演愈烈的痛楚。
之前他是在沉眠中被風燭偶然喚醒的,沉眠前與人交手時所受的傷因此沒好全倒也實屬正常。所以焚天並未太在意這種事,反正這點痛楚對他來說早已習以為常了。
如今他隻是不想這一幕被風燭看見罷了。
他是想來找出風燭的弱點、而不是來讓風燭察覺到他所受的傷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