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平也望向星空,支撐陶縣這世外桃源的不是天上神,也不是地上仙,而是破法。
破法本身更像一種特殊的秘境仙器,它分明是製定秘境內法則的,為什麼要叫“破法”?
忽然之間,他心裡隱約有了個猜測。
濯明眼前的蓮池漾起漣漪,一片無心蓮花瓣在他麵前飄落,上麵張狂的字跡一閃而過:成交。
濯明麵無表情地盯著那行字,直到字跡將蓮花瓣一起燒成灰。
“哈哈。”蓮池裡不知哪冒出這麼一嗓子。
接著,抑製不住的“嘻嘻哈哈”的笑聲四起。
直到濯明本人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嘴前:“噓——”
“那小煙雲柳說,他與陸吾主人是合作關係。”一朵蓮花湊到濯明麵前,耳語道,“騙子。”
“騙子……”水裡也傳來回音,另一張蓮藕上裂開的嘴說道,“用伴生木交流要以血為媒,隨時能聯係到,說明周楹隨身帶著滴過血的木頭,豈不是隨時也能被窺視行蹤?周楹與這煙雲柳一定關係匪淺。”
“周楹是有點不正常,但頂級靈感怎會與人交心……”
蓮葉上也長出嘴,加入討論:“怎麼會?他有什麼神奇之處?”
“我也好想要他。”
“好想要……好想要……”
“把他留在這吧,埋在蓮池裡。”
水池中間端坐的濯明聽著花葉們議論紛紛,合上眼,嘴角緩緩往上牽拉。薄薄的嘴唇一路拉到耳根,撕太大裂開了,血跡落在了蓮池裡。蓮花葉們頓時搶食的狗一般撲了上來,血跡沒來得及擴散,就被那些到處都是的嘴舔了個乾淨。
端睿大長公主接到消息,回得飛快,宣布此事由玄隱內門派人接管,陸吾協助過境。
徐汝成剛接到同僚傳信,告訴他內門前輩已渡江,白令命所有陸吾原地待命、伺機撤離,陸吾是密使,對玄隱內門自己人也不得暴露身份。
然而還不等他鬆一口氣——
十月十六,滿月照常升起,剛過樹梢,東衡皇城中一個巨大的地動儀突然一震,那滿月形的機器一端滾出個鍍月金球,順著滑軌撞在齒輪上,“喀”一聲。
地動儀上巨大的指針指向西北,警鐘響徹皇城。
北偏西方向地震了!
東衡城震感不小,貴人們房前屋後的銘文全被驚動。
東衡人普遍睡得晚,這會兒城中華燈初上,萬戶未歇,住在山穀底部的百姓沒有銘文保護,都不敢待在有屋簷的地方,紛紛湧上大街,衛兵的吆喝聲裡,不知誰驚叫道:“看月亮!”
與此同時,懸無憑空出現在東座山巔,山巔銀月輪也如天上月,鍍了層古銅色,像是有些焦躁,它發出“嗡嗡”的震動,摻了雜色的月光仿佛被西北方向什麼東西吸過去了似的。
懸無麵具上的五官凝在了怒色上:“月光染血,護山大陣動蕩,有邪祟升靈,兩年前是秋殺,這回又是誰?”
銀月輪裡傳來濯明平靜的聲音:“西北眠龍海嘯,影災。”
懸無驀地抬頭:“是餘嘗?”
這時,主峰方向突然傳來振翅聲,一隻送信的孔雀長尾曳地地撲到他麵前,開口吐出人言:“大長老,護山大陣多處靈氣外泄,可否請銀月輪壓陣腳?”
話音沒落,另一隻孔雀飛了過來:“大長老,南蜀傳信,問我國內為何又有邪祟升靈?”
“大長老,北曆發函詢問……”
“玄隱山說掌門閉關兩百年,近來我國境內妖邪頻出,恐‘靈山不穩’,問是否需要協助。”
懸無:“一派胡言!”
他麵具上雙眉先是擰在了一起,隨後又被強行分開,畫在上麵的五官不自然地隨機變化起來。
懸無壓下聲調,淡淡地說道:“秋殺吸百亂之地靈石,隻因對三嶽山心懷怨恨才闖進楚國升靈;餘嘗確實是楚國人,但眠龍海並不在我國境內。掌門安好,三嶽靈脈通暢,不勞鄰國道友費心,還請各靈山通力協作,緝拿餘嘗那妖……”
他話沒說完,周遭忽然一黯,幾隻送信孔雀隨之駭然抬頭,見銀月輪突然黑了,一陣狂風平地而起,刮得星月隱形。
仙山又開始震——眠龍海餘震?
不!等等!
懸無驀地扭過頭,隻見三嶽主峰上驟然濃雲密布,與不祥的血月糾纏在一起,天上仿佛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邊緣處被月光照出紅痕。
一串驚雷落下,直劈掌門閉關的仙宮,一道比一道強。
主峰上的銘文潮水般亮起來,因地震受損的護山大陣雪上加霜,“轟”一個火球從天而降,掌門仙宮竟冒了煙!
懸無麵具上的五官僵住:掌門在這時候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