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詩指著自己臉上的傷疤:“看到沒有,這是我救他弄的,按照救人以身相許來報答的順序,他得先許給我。”
冷慕詩敢這麼說,就有信心蕭勉不會拆她的台,蕭勉身為男主,自然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就算當時她在粉蓮的口中用的方法不入流,卻也是當真救了他的命,當然了以身相許是不可能,但氣跑這小姑娘還是不費力氣的。
可惜了,這麼可愛的小妹妹,臉蛋都氣鼓了。
娃娃臉的女修還不甘心,視線劃過冷慕詩臉上的傷疤,和她蹭著蕭勉手臂的頭,咬了咬嘴唇,又叫了聲“蕭師兄”,執著地遞上了食盒。
蕭勉側頭看了一眼冷慕詩貼在他手臂上的頭頂,視線有片刻閃爍。
而後他果然真的沒有否認,沉聲開口對著娃娃臉的女修說:“朱蓉師妹,我現在的修為,不需要食用這辰火獸的肉來進補,辰火獸難捕捉,你自己留著吃更好。”
朱蓉就是娃娃臉女修,冷慕詩眼見著她小臉白了一分,幾乎要把整個食盒都扭成麻花了,在心中不忍地歎了一聲造孽啊。
“他不要給我吧,這是仙獸肉吧,我還沒吃過哎。”冷慕詩說著,還用胳膊肘撞了下蕭勉的腰,“哎,我能吃吧。”
蕭勉被撞得低低悶哼一聲,無奈地抿唇,“嗯”了聲。
眼見著朱蓉都快哭出來了,冷慕詩感覺到法則已經不熱了,說明劇情已經完成。
她頓時原地變臉,和蕭勉拉開距離,憐惜這小姑娘進退難堪,畢竟少女青澀的情動,是這世間最美的東西。
冷慕詩上前一步,笑得極其和善:“朱蓉小師姐,你生得可真可愛,尤其是你那發帶上的蝴蝶飄墜,栩栩如生,襯得你像個花仙子。”
冷慕詩從前出去胡混,沒少女扮男裝哄小姑娘,十分有一套,知道說什麼女孩子會飛速被轉移注意力。
她眼神真摯態度溫和,靠近朱蓉的速度也很慢,像接近一個容易受驚的小獸。
朱蓉愣了一下,小嘴一撅,眼淚要落不落,下意識伸手摸鬢邊她新得的蝴蝶發飾,卻又中途放下手,想起了冷慕詩先前說的話,眼神驚疑地看她。
接著她脖子一揚:“誰是你小師姐,你連外門弟子服都沒有穿,定是還沒有拜入山門,彆亂叫,你還不一定能不能拜入太初宗呢。”
冷慕詩笑著說:“是是是,不過若是僥幸能拜入山門,你可不就是我小師姐了。小師姐不光發飾,連手串也格外好看,襯得你手很白,這是什麼做的,好像不是玉哎,紅紅的真好看。”
朱蓉徹底被轉移了注意力,她手串隻露出了一點點,素日都不敢太張揚地露出來,但是無論何處,女孩子的愛美之心,都是扼殺不乾淨的,隻要躲著點戒律門長老弟子就好。
難得碰到個這麼識貨的,她想要和冷慕詩聊天,可這中間還夾著個蕭勉,她又糾結,又拉不下臉。
於是她又嗆道:“自然不是凡塵俗玉可比,這乃是雷音晶,你知道什麼……”
她越說聲音越小,手腕已經被冷慕詩給拉住了,象征性地掙了下,就把手串露出來給冷慕詩看了,眼睛還時不時地朝著蕭勉那邊看。
冷慕詩抓著朱蓉的手腕,知道朱蓉為什麼彆扭,頭也不回地用不耐的語氣對蕭勉冷漠地說:“蕭師兄你沒事回去睡覺吧,還站這乾什麼?”
蕭勉莫名的覺得有些憋悶,呼吸不暢,但兩個姑娘已經拉小手開始說話了,姑娘家的私房話,他自然是不便聽的,於是他便轉身走了。
他走之後,冷慕詩沒用多長時間,就把朱蓉聊得喜笑顏開。
少女情動青澀美麗,但冷慕詩覺得它最美的地方,在於少女愛的東西很多很多,多到對情郎的愛慕,和手串發飾相差無幾,愛了這個,也能愛那個,還不涉及那些深刻沉重的萬丈紅塵,美得如雲如霧,抓不住也好取代。
等到朱蓉夜深了走了的時候,不光親手製的辰火獸肉乾留給了冷慕詩,冷慕詩還多了一個要罩著她的小師姐,雖然很顯然朱蓉術法修為不精,冷慕詩也沒有問她是哪個長老門下,但冷慕詩喜歡單純善良的女孩子。
她說了蕭勉一籮筐壞話,趁著朱蓉還沒泥足深陷,成功幫她從蕭勉這個火坑裡麵□□了,兩個女孩子在院子門口分彆揮手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
冷慕詩回屋準備睡覺的時候,粉蓮陰陽怪氣:你這舌頭可真沒白長,你想哄的人誰能逃脫的了?你說實話吧,當時跟我說的那些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冷慕詩但笑不語,迅速洗漱躺在了床上,冷天音的房間就和她隔著一道格柵,她聽到隔壁冷天音呼吸均勻,顯然已經睡熟了。
粉蓮還在說:你說說啊,反正現在我們在一條賊船上,我都跟你有感情了,自然也不會傷你。
冷慕詩被煩得不行,臨入睡前說:“有幾點是真的。”
粉蓮哼哼,但也沒再說什麼。
可她不知道,冷慕詩說的幾點,是一句話中間和末尾用來隔斷的那幾個點,隻有那個是真的。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早上,太初門的大陣開了,冷慕詩和冷天音還有一眾住在弟子院的其他人,這才被帶進了太初宗。
昨日在外麵看著,這太初山聳入雲端,繁茂凜然,今日進入其中,就隻進到了門派山腳處,窺得這太初門冰山一角,冷慕詩便覺得自己雙眼都不夠用。
不同於凡塵宅邸,再富貴也不過院落修建得富麗堂皇些,這太初宗仙門雖看上去半點不沾凡俗院落的華美,卻處處都是天然奇景。
這秋末初冬的時節,山上卻還依舊花草繁茂,鳥鳴蝶舞。直通最高處的曲折青石階,和這仙山一樣直入雲端,好似一直走下去,走到最高處,走到雲中,便能登極乘風去,飛成天上人。
石階兩側掩映在繁茂奇珍異植後的雅致院落裡,衣帶翩然腰佩長劍的白衣弟子隨處可見。
每一處院落的門前,都流動著氤氳的靈泉,靈氣肉眼可見地彌漫在這太初山每一處,纏繞著每一個走動的人的腳踝。
冷慕詩跟在許多外門弟子,還有和她跟冷天音一樣的準備參加一月後的入門靈根測試的人後麵,目不暇接地左顧右盼,裙擺帶起靈氣旋渦,卷入鼻翼後吸入肺腑,簡直連天靈蓋都跟著舒爽。
這種地方住著,就算是不修煉,也能活個百年不費力!
最後他們隻上到半山腰,被領路的弟子安置進了一座名為飛鶴院的備選弟子院落,裡麵全都是準備參加下月入門靈根測試的人。
這院子很大,圍著院落中間的靈泉仙植總共坐落著四大間屋子,冷慕詩拿到的房間牌號是二零七,冷天音就在她隔壁二零六。
安置他們的弟子,帶著他們參觀了整個飛鶴院,告知了他們方便的處所,和用飯的靈穀殿分彆在何處,這才由著他們自由活動,回房收拾自己的行李。
冷慕詩沒有什麼行李,她回到自己的屋子裡麵,發現床鋪和衣物甚至洗漱用品都一應俱全,可見太初門為他們準備得十分周到。
衣服也是純白色,隻是不似內門弟子一樣,肩繡好看的太初門符雲紋,隻有腰帶繡著一隻灰白色飛鶴,用以區分他們的身份。
一間小屋子不大,但是有了獨立的空間,總是讓人放鬆的,冷慕詩換上了備選弟子服,按照太初門弟子們的打扮,將自己繁雜的發髻打散,以一根發帶簡簡單單地束在頭頂。
她在床上滾了一圈,正舒服著,就聽到了外麵一陣吵鬨聲。
她人沒有出去,而是推開小窗子,趴在窗邊朝外看——
冷慕詩看到了兩個男子在吵架。
確切地說,是兩個少年在打架。
其中一個一身華服,頭戴玉冠,連靴子都是滾了金線的,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十分講究。
冷慕詩粗略地估摸了下,在凡塵中,這定然是個十分富貴的小少爺,這一身衣著配飾,隨便一件拿出去,都十分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