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最終冷慕詩被刑罰殿判決是關碧岩窟三百年,酌情再減少時日,這個酌情,自然也就是用煉丹來抵,至於減少多少,那自然是能商量的,總不至於囚禁致死。
冷慕詩全程沒有開口為自己辯解一句,她抬頭看著這些為她說話的長老們,還有遊子疏……心中熱熱的,眼眶也微微泛紅。
放走天魔寄生體,確確實實非同小可,縱使門中對她輕判,這太初門也要給天下其他的宗門一個交代的。
她惹了大禍,自然要承擔罪責,卻未曾想這些素日她甚至不曾專門見過一個禮的太初宗長老,甚至是跟著遊子疏一同跪在殿中為她求情的,她根本記不住臉的刑罰殿弟子們,還有這刑罰殿外,跪著幫她求情的冷天音他們,都是如此的護著她。
她低下頭,慢慢笑了下。
冷慕詩收拾東西從蒼生院搬去了碧岩窟,那裡環境自然是惡劣的,現在是人間正冷的寒冬臘月,那裡比寒冬臘月有過之無不及,居住的山洞四通八達陰風陣陣,冷慕詩全靠丹爐取暖,每天從早到晚地煉,不煉丹要凍死,好歹靈火也能給她溫暖。
她修為倒退得太多,損傷了根本,一時間難以進境,不過她又恢複了從前的那種終日泡在丹方裡麵的日子,倒是並不難過,隻是略微有些狼狽,她將僅有的幾套弟子服都套上了,還是冷得眼睫上霜。
許久不言聲的,冷慕詩以為它已經放棄自己的法則,大概是看不下去她這丐幫九袋長老的打扮,教了她如何以火靈根讓自己暖起來。
從此冷慕詩又變成了看上去總算正常的人,在碧岩窟中簡直不知歲月流逝,冷慕詩某天察覺到地動山搖的時候,走到碧岩窟的旁邊,看向了血色紅霞侵染的天邊。
被派來守禁地的小梅經常變化成一條延伸而來的梅樹枝跟她說話,粉蓮也總化蝶飛來,她倒也不寂寞,甚至有時候覺得,蕭勉像一個已經走遠的夢。
“魔將衝破了血魔山的禁製,不過隻有兩魔將,其他不知道是不是被陣殺了,那兩魔將帶著一群殘兵已經去了魔界,與新任魔界帝尊彙合了,”粉蓮化蝶繞著冷慕詩飛來飛去,“你的情郎徹底死啦,你今個兒不哭一哭嗎?”
粉蓮最會看眼色了,頭些時間冷慕詩麵色不太好的時候,她半句也不敢提蕭勉這號人,不過等到冷慕詩開始恢複如常,她就像個長了百十張嘴的嘮叨鬼,整天在冷慕詩這裡反複刺探,勸說她再找個小相好,小梅有個師兄原身是蛇就不錯。
粉蓮說:“你想象下,蛇哎,那不是倆那玩意,你現在也知道男人的好了,你就不想試試?!”
“滾蛋!”冷慕詩一把把粉蓮扇一邊兒去,開爐將精純的靈力投入其中,成丹。
她利索得簡直像個賣餅的小商販一樣,裝好了丹藥遞給粉蓮,“拿走吧,再跟我這磨磨唧唧,我就跟小梅師兄說,你想試試有倆那家夥的蛇修……”
粉蓮幻化成人,五官有點歪歪扭扭,主要也是受冷慕詩所害,畢竟粉蓮是她的坐騎,她的修為低了,粉蓮再高也要口歪眼斜半身不遂。
她背著丹藥一扭一扭地走了,冷慕詩又看了一眼遠處不祥的漫天紅霞,麵上不見半點哀傷,轉身回屋繼續煉丹了。
臨近入夜的時候,遊子疏來了。
冷慕詩坐在丹爐跟前,檢查他翳魔身體接的手臂,將不合適的,自己長出來的地方,用小刀都割掉,然後說:“你這手臂得換了,不能讓它在你的身上生出什麼神智,否則它不會聽你的操控。”
遊子疏點頭,看了眼冷慕詩,垂下了視線,他這手臂,是他某次偷偷來看冷慕詩被抓住,冷慕詩用翳魔煉製給他的。
斷臂讓遊子疏的修為止步不前,這翳魔煉製的手臂,又讓他重新開始恢複,連掌門正平都驚歎於能夠將翳魔煉化得半絲魔氣也無的冷慕詩,並且為此給她減去了一些囚禁的時間。
不過翳魔煉製的手臂有許多好,例如能夠隨意地穿越陣法,能夠抵擋魔氣也不怕受傷,自行能長好,性命攸關的時候還能舍棄。
但是唯一不好的一點,便是這東西生命力堅韌非常,煉製過後是個活的個體,算是寄生在遊子疏的身上,因此總會吸取他的血液和靈力,生出一些小的枝枝叉叉,甚至是神智。
冷慕詩用小刀給他清理,仔仔細細地塗藥,這些事情其實找芳草殿內的醫師便可,但遊子疏總是來找冷慕詩,順便帶給她許許多多在外麵和魔族交戰帶回的戰利品。
“這次我帶了一些你曾經說過的,途徑萬博鎮的一家包子鋪的包子,我以靈力封存,現在應該還是熱的。”遊子疏用那張死人臉說這樣的話,讓冷慕詩的動作一頓。
她現在恢複到了星重巔峰的修為,因為法則教的那些利用自己身體的靈根來自行循環的方法,短短三個月,她的模樣也從枯槁恢複成了嬌嫩的少女樣子。
冷慕詩將小刀放下,在一塊布巾上擦去血跡,邊給遊子疏包紮,邊抬眼含笑地問:“大師兄是想要與我這罪人結為道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