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大廳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兩點,距離白涼從片場出來過去十個小時,大宅還燈火通明,保姆們也沒睡,等見到他們倆下來了,才連忙進廚房把還熱著的粥端出來。
是玉米麵小米粥,白涼鼻子有點堵,他約摸著應該是剛才沈珩捏他的鼻子,導致他鼻子失靈,才沒有大老遠就聞到玉米的香味。
這樣粗糙的雜糧粥,白涼也沒有東挑西揀,他對粗糧和普通的飯菜有種特殊愛好,反而吃不慣沈珩讓保姆給他做的補品山珍海味。
估計是他小時候就沒有吃過這些好東西,在寺院裡修行的時候,齋堂常年都是粗茶淡飯,他年紀小一點,身份也特殊,齋堂的掌勺和尚怕他腸胃嬌貴吃不了乾饅頭乾飯和鹹菜野菜,就給他熬玉米粥喝。
雖然廟裡不能吃肉,油水也不足,但掌勺的和尚長得油頭肥耳的,腆著個啤酒肚,笑起來眼縫都要沒有了。
那都是很久遠的記憶了,白涼甚至不知道那個師叔還在不在世,他沒讓沈珩喂,自己坐在另一張椅子上,抱著碗有一勺沒一勺地喝粥。
沈珩見白涼不用喂,覺得省心不少,保姆從廚房端出另一份夜宵,白涼咬著勺子忍不住往沈珩那邊看,隻見是一碗堆滿牛肉的清水麵,頓時失去了興趣,低頭繼續吃自己的粥。
白涼很有自知之明,他剛生了場病,胃口不好,不能吃腥的膩的。
但他又不能讓自己看起來太乖,他習慣性往口袋的地方摸,發現睡衣上沒有口袋,更加不會有手機。
白涼盯上沈珩放在桌麵的商務手機,趁沈珩在吃麵,他就伸個爪子過去,把沈珩的手機順走,迫不及待地打開界麵找東西打發時間。
沈珩的解鎖密碼是一串無規則的數字,白涼記性好,上次沈珩把手機給他玩的時候就順便把密碼給記住了,很容易就解了鎖。
畢竟是老男人的手機,白涼當然不奢望沈珩的手機裡會有時下流行的社交和視頻遊戲軟件,他打開瀏覽器,手滑點到八卦區。沈珩這個手機靈敏得很,稍微碰一下都有反應,白涼還沒回過神,就在屏幕界麵看到了沈睿哲打了厚重馬賽克的照片。
雖然打了厚碼,白涼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身影是沈睿哲,他眼皮一跳,心虛地要關掉網頁,那邊放下筷子的沈珩就伸手過來從他手中抽走了手機。
白涼:“……”
對不起了小哲子,弟弟隻能幫你到這裡了。
白涼默默地在心裡給沈睿哲插滿了蠟燭。
也不知道沈珩有沒有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內容,白涼見他鎖上了手機,把手機放回桌麵,不冷不淡地跟白涼說:“吃飯不要玩手機。”
白涼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喝他的粥,他剛用勺子舀一勺要放進嘴裡,突然門就打開了,鬼鬼祟祟地閃進來一個人影。
白涼下意識抬眼瞄了一下,那貨不是沈睿哲是誰?想起剛才不小心點到的八卦,白涼手一抖,把勺子戳到了鼻子上。
黏糊糊的玉米粥沾了他一個鼻子,癢得他連打三個噴嚏。
聽說爸爸帶著小黏黏回來,沈睿哲的party開到一半,就連夜趕回來,他回來路上還給家裡保姆打了電話,保姆說白少生病了在掛點滴,先生在照顧他。
沈睿哲到了半路,聽了這話反而不急著往家裡跑了,他要是回去了,他爸還沒睡,那他豈不是往槍口撞?索性等到晚一點,等他爸睡覺了,他再偷偷摸摸回去。
結果沒想到這都淩晨兩三點了,他爸還帶著小黏黏在一樓吃夜宵,偷偷摸摸回來的沈睿哲被幾聲噴嚏嚇得魂都要飛了。
他隻好轉過身,乾巴巴地對著他爸笑:“爸爸,您跟小黏黏還沒有睡啊?”
沈珩隻用鼻音嗯了一下,都沒用正眼看他,一手抽了紙巾,把白涼的臉擰過去,一點點給他擦掉鼻子上的玉米糊。
沈睿哲見他爸沒問他去哪鬼混了現在才回來,頓時鬆了一口氣,正要輕手輕腳地上樓躲起來讓他爸眼不見為淨,就聽他爸說:“廚房還有粥,你吃了再去睡。”
這話難得,沈睿哲放下抬起來的腳,為他爸偶爾的關心感動得涕淚橫流,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餐桌坐下。
保姆進廚房給他盛粥,還得等上一會,沈珩幫白涼擦乾淨臉後,又抽一張紙巾慢悠悠地擦自己的手。
白涼還是覺得鼻子裡有粥,難受得晃了晃腦袋,好像可以把裡麵不存在的粥粒甩出來一樣,沈睿哲沒事做,隻好找點事做。
他湊到白涼桌前,假裝好奇地往白涼碗裡瞅,隻見裡麵裝著小半碗黃燦燦的粥糊糊,就問:“這是什麼啊?”
很快他就知道了,保姆給他盛了一大碗粥出來,分量是白涼那個碗的兩倍,玉米他還是認得的,隻是他沒吃過這樣煮出來的,舀了一勺吃進嘴裡,粗糙得讓他差點噎死,還沒有味道,淡出個鳥來,他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還給白涼丟去個同情的眼神。
他的眼神沒有得到回應,反而聽到他爸說:“你弟弟生病了,明天你好好待在家裡,照顧他。”
白涼跟沈睿哲三四年的兄弟默契爆發,神同步一樣抬起頭看向沈珩,異口同聲問道:“那您呢?”
沈珩不緊不慢地說:“我有個生意要談,你們倆在家乖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