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慕我(1 / 2)

聲聲慕我 甜圈車 13577 字 10個月前

台下隱在陰影裡的周時慕掀起眼皮的那瞬,正是台上的小姑娘字正腔圓地念出自己名字的那瞬。“岑聲聲。”

台上台下的距離不過三四米,周時慕微仰著頭,就那麼直白地將視線落在台上光圈中央的小姑娘身上,對於目光所見,意外又不意外。

那個瞬間,他對台上的人的好奇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她仍舊是中午在食堂吃飯時候看到的裝束,哪吒頭從正麵和背麵兩個方向看原來彆有一番不同趣味兒。

或許是因為身處的環境的影響,小姑娘下頜微微繃著,挺直脊背站在發言台的後方,右手四指並攏捏住細長的話筒杆。

在台上聚光燈照射下的,露出一張清水出芙蓉的清麗麵龐。

周時慕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因為好奇心滿足的那刹那他唇角無意識地勾了下,是在笑她還是個幼齒可愛的小哪吒。

偌大的報告廳裡,台下的燈光全都滅了,隻餘下台上那一隅的光亮,很自然能夠攫取住台下眾多探究的目光。

台上的她似乎也正在因為這種極端的不對等的暴露而更加緊張,不平穩的呼吸聲在停頓的間隙也通過話筒擴散到整個會場。

不過她也很坦誠,在自我介紹結束的短暫停頓後,她先是靦腆地笑著表示自己現在有些緊張,及時調整自己的狀態深呼吸後才又繼續。

明明動作有些拙木,但偏偏一雙眼睛含笑亮晶晶的,讓她這幅即便不完美的開頭也因此顯得格外與眾不同的生動。

周時慕覺得自己此刻對她多生出來的那抹關注度大概是因為中午在食堂的時候林石泉說的那些話,讓他對這個叫岑聲聲的女孩子生出了一些不尋常的憐愛情緒。

但也隻是出於對陌生人一時泛起的同情心的那種憐愛情緒,不摻雜其他。

他手肘支著扶手,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隻是當周時慕帶著從林石泉那知道的先驗背景再仔細觀察她的時候,卻又意識到在她身上似乎找不出半分因為親情缺失而讓人對會她產生同情心理的因子。

她並不是一本缺頁少尾的書頁,更像是一副色彩生動明豔的油畫。而那些所謂的憐愛情緒,她根本不需要。

她同樣也感謝一圈人,其實與在她之前上台的每一個同學一般無二致。

但周時慕這刻卻

莫名的覺得她的表達更為鮮明,她滿目含笑的模樣說著感謝旁人的話,讓人覺得她好似真的是發自內心的,而非必要的走流程。

漸漸收尾,聽起來他們的發言遵循的都是同一個模板,最後似乎都走向了主題升華。

“最後很想謝謝把我帶來這個世界的媽媽,讓我無比珍惜每一次睜開眼就能看到太陽升起的一天,一如既往地深感生命的美好,也一直在努力讓自己有限的生命長度能夠積攢出足夠的厚度。”

她沒有半分剖析賣慘的打算。

如果周時慕不曾提前知曉這段話的背景,甚至可能會覺得她說出來的這些話或許有些無病呻吟的嫌疑,如果他不是魔怔了帶著感同身受的心理狀態去聽她講完這段話,那麼這刻也不會對她說的這段話產生了過分深刻的認同情緒。

聽一個是以一命換一命的方式來到這個世界的小姑娘說生命的意義,說她無比珍惜活著的每一天,周時慕很反常的情緒波動。

該怎麼形容自己這種矛盾的情緒,或者說該怎麼形容他這刻內心那種類似於反省的情緒呢?

反省這兩個字幾乎不曾出現在他周時慕的人生字典裡,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需要反省這個行為。但這刻,聽一個張揚生動、充滿生命力的小姑娘談生命的意義,讓他竟然生出了一種類似敬畏、心虛的感覺。

不光是他自己,是在他生活的圈子裡有太多像他這樣的人,因為太過平順的生命軌跡,往往對什麼都不是很能提的起興致。

他們大多對這個世界的任何反應都表現的興致缺缺,他們甚至是漠視生命的,因為沒意思。

但奇怪的是,真要談生命的意義、談敬畏生命這件事,這些大道理從前也不是沒有人耳提麵命地同他講過,可他的確從來都沒有這刻的複雜情緒,從前也隻會覺得煩。

他天生反骨的很,越是聽長輩們苦口婆心地規誡,就越要做些背道而馳的事兒。

這些年,他沒少追求那些瘋狂刺激的遊戲,在邊緣試探的那種感覺讓人癲狂更容易上癮。

周圍是一群無法無天的二世祖,的確平日裡日子過得太過舒心,以至於隔三差五便想要找些刺激性的事情玩一玩,感受一下自己是真的活著。

那些年的周時慕,最是擅長這些個玩意兒。

早些年,放眼整個京北城二代的圈子裡,要說誰最會玩

,周時慕若說自己第二,沒人敢站出來接

這個第一。

可能處在這個環境裡的人,久了就會麻木,有時候更容易將自己逼瘋,周時慕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活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哪怕隨著年歲漸長,人漸漸比往日沉穩了許多,但骨子裡的那股子漠視的態度從來都是那樣,沒變過。

處在漩渦之下的另一片天地,風平浪靜的水平麵,他無聊到不知道要做什麼,才能掀起水花熱鬨些。

“最後,不如就與大家共同約定,讓我們都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如果我們有緣再見麵的時候,那時的我們能夠相視一笑,坦然說一句我對過去的自己很滿意。"

她的發言結束,在台上也不過站了五分鐘都不到的時間。隨著台上人的引導,她很快便退出舞台上的光圈,隱入一片晦暗裡。

周時慕那天直到這場會議結束也沒有再見到她,對這個有種莫名生動的蓬勃生命力的小姑娘的接觸也僅僅是知道這個名字。

對於她,有些好奇、有些驚訝、但也就止步於此了。

他也沒有想要再使些手段或者追上去再更進一步的意思,如果他去做,他當然能同她麵對麵的見一麵,至少認識一下。

但似乎也沒有這個必要,對於她大概也不過是萍水相逢一場,倒也不必勉強一定要現在相識。就像她剛才在台上講的那般,等未來的某一天,或許有緣,會與更好的彼此重逢。

周時慕隻當這是一次意外的經曆,他在今天見識了一個明明年紀比他小,卻陰差陽錯裡教給了他一些人生哲理的小姑娘。

一些換個人說這種話,他大概是會冷嗤著淡漠說一句“放屁”的場景。

結束後沒有過多在南大停留,和林石泉打了招呼後周時慕便叫了車去了臨市。

那晚後來在臨市同陸宴周碰頭,不止他們兩人在,也是如往日一般的無聊酒局,除了換了個地點,其他沒有什麼區彆。

那些知道身份特地急吼吼趕過來想要露個臉、留個好印象的人多的是,不住有人想著法兒、變著吉祥話過來敬一杯酒。

但周時慕一直怏怏的,喝的也不多。

好一會兒,倒是停下來神情難測地咬了根煙,目光遊離地看著不遠處屏幕上播放著的MV畫麵,整個

人看上去有種捉摸不透的迷霧感覺。

這麼多年的兄弟,陸宴周自然也察覺到周時慕今晚有些不同,平日裡最追求刺激的人,今晚卻是最安穩的那個,對於那些刺激的玩法,他反倒一直都興致缺缺,連個眼神都懶得給。

意興闌珊散場後,兩人並排坐在一處,陸宴周聳了聳肩,碰了碰他的肩頭,問他今晚這是怎麼了,似乎一直沉悶著,像是有心事一樣。

周時慕半眯著眼仰靠在椅背上,長睫垂下掩住眼底難測的情緒,骨節分明的一隻手夾著煙往嘴邊遞了遞,半天卻也沒吸一口又收了回去。

沒有回答陸宴周的問題卻轉而反問他,“你說你現在忙活的事兒,是真的有興趣,還是隻是想要逃避家裡的安排才做的?"

陸宴周愣了半天,最後也隻是無奈搖頭哼笑了聲。

“你他媽怎麼、怎麼突然開始傷春悲秋起來了?”他抿了口酒,隨性的很,“我沒那些個矯情想法,講白了我就一個目標,賺錢養小公主唄。"

"家裡安排的事兒我也不是不做,無非就是我現在做的事兒更能達成我的目標,我做的所有事,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但做的這些事賺到的錢讓我很感興趣。"

"你知道的。”他笑的懶散的不行,但話是實話,“小公主金貴的很,一輩子那麼長,錢這玩意兒,自然是多多益善。"

“誰他媽會嫌錢多呢?”

“老三你啊,要我說就是不懂這種感覺所以才矯情這麼多。”他嫌棄地笑著,看著似乎並不懷好意,"你這病吧,說白了就是沒奔頭沒目標,所以才一天天的閒的。"

"你想你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脫離了低級趣味,這人不就開始思考精神問題了麼?"

"怎麼樣?哥們說的是真理吧?要不我給你介紹個吞金獸燒點錢,也讓你能找點努力的動力?"最後這話純屬是玩笑了。

陸宴周也知道他現在沒這興致,但也不是不想有,隻是還沒有遇到。

但這事兒吧,本來也強求不來,寧缺毋濫也挺好,這點他和周時慕一向有共識,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都是好兄弟。

不出所料就得一個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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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陸宴周不知道的是,周時慕的確是在這晚過後認真思考了很久,果真找到點所謂努力的方向和動力,

他不想要順著父輩按部就班的安排繼續下去,也想要試試以自己擅長的方向為起步,做點社會意義上來說更有意思的事。

在有限的生命裡,做出點更意義的事情,成為更好的自己。這是他現在的目標。源於一個甚至不認識他的陌生的小姑娘的共享箴言。

雲翎的雛形就是在這樣的想法下開始孵化的。他下定了決心後做的事情很迅速,去了一趟母校,邀了一批誌同道合的人,集結到一起開始乾一

件他擅長的事兒。

林哲輝就是這樣最早加入的成員之一,那會兒的雲翎還是個隻有幾個人的一個空殼公司,在初始成員裡,他是其中最能說會道的那個。

最開始的一些背景探討,林哲輝有同自己的同門師兄了解過,周時慕也是在那個時候知道了京大的張景同。

不過一年的時間,隨著雲翎推出的第一代產品大賣,短短兩月內,雲翎就完成了一輪注資,公司規模也擴大好幾倍。

公司也緊接著從海外搬到京北,雲翎科技在國內芯片領域逐漸占據領頭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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