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京北後,林哲輝也同師兄張景同的關係更為密切,雖然兩邊暫時沒有合作項目,但他在京北孤家寡人一個,常去張景同家蹭飯刷刷存在感。
回來後又在公司閒聊時候說起從張景同那聽來的些行業八卦,大夥兒都開玩笑說他早晚要成雙麵間諜。
後來有段時間,林哲輝不止一次提起張景同手底下有個特彆看好的學生,還在公司八卦閒聊群裡分享過她最新發的文章。
聽說是個極有天賦的小姑娘,學術研究做的非常好,就是這性子有些軸,聽說也快要畢業了,隱隱有要放棄現在做的研究方向回老家南城考個編製的意願。
張景同出於惜才的考量,真心地覺得她做的這麼好卻說放棄就放棄實在是太可惜了。
他甚至還曾開過玩笑說要林哲輝給他這小徒弟介紹個京北的對象,好牽絆住小姑娘讓她能留在京北。
隻是玩笑話,但林哲輝還真就在公司裡物色起來,開玩笑問了公司一圈人,到底誰單身。他這麼操作,其實不過是因為早就清楚大夥兒都年紀不小了,就算沒結婚也幾乎都有對象了,誰也不可能把
玩笑當真。
那天因為一個項目緊急情況,大夥兒一塊兒加班,一群人在會議室裡吃垃圾食品。中途林哲輝接了張景同的電話問他周末去不去家裡聚餐。
通話結束後,又有人想起來前段時間林哲輝問的那事兒,一時激動抖了個激靈,說老大不是還單身嘛!不如就派老大去聯姻,正好和張教授那兒搞好關係,以後也好合作。
周時慕之前錯過了這part的故事,乍一聽這話,皺眉掀起眼皮看向說話的人,意思明顯。
其實這話說完那人就後悔了,雖然團隊氛圍一直不錯,在老大這人好像一向對個人問題沒有特彆的興趣,他好像從來都不接這種茬,大家也都是聰明人,很明顯他不樂意聊這個,大家沒事兒也不會硬要往槍口上撞。
不過現在事情已經架在這了,林哲輝也隻能全盤托出。
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清楚,也重申了隻是大家開個玩笑,人家小姑娘可都還不知情呢,不敢隨便亂點鴛鴦譜。
不過那天周時慕反應平平,對於大家的調侃也沒有多說什麼,反倒還饒有興致地看了眼他們之前在群裡發的說是這小姑娘寫的論文。
一群人是真的認真在分析人家小姑娘這篇文章寫的不錯,創新點抓人,以至於無人注意周時慕皺著的眉不知何時舒展開,甚至還無意識中勾了下唇角。
這樣的閒聊往後也很多,多到早在周時慕去京大前,就先從林哲輝這裡聽說過她存在的印記。早在他們的描述裡,在他沒有再見她之前,周時慕就對她的生活有了清晰的了解。
至於在京大會不會重逢,並不完全算是周時慕刻意去促成的事情。
那天在南大的舞台上,她說過,希望彼此成為更好的自己後能夠再重逢。雖然她並不是和自己約定,但周時慕一直以此為目標,單方麵的當做是個約定了。
三年的時間,不短不長,但足夠他成為更好的自己。
不久之後的四月裡,正好趕上京大一百二十周年校慶,周、陸兩家聯合捐了個獎學金,那是周時
慕第一次以合理的身份前往京大,一並同去的人還有陸宴周和虞茵。
周時慕也並沒有刻意去打聽過岑聲聲,也沒有準備那樣的情況去找她。
彼此本就是陌生人,沒有什麼合適的由頭,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人家麵前,不說嚇
著人家小姑娘,他自己都覺得這行為有夠變態的。
隻是京大校園明明那麼大,但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緣分安排。
那天活動結束後,校方安排人陪他們參觀校園。他在車外工作人員引導著停車的位置下了車,走了沒幾步,還沒見到真人之前,就先見到了一張熟悉也不熟悉的照片。
他抬眸看了眼那張榮譽榜牌上笑的天真的一張臉,熟悉又不熟悉,她好像又什麼都沒有變,仍舊如同三年前一樣生動的很。
不遠處,虞茵正撇著嘴指揮陸宴周幫她在櫻花樹下拍照。
周時慕視線掃過一對心思南轅北轍的兄妹,不知道自己當時內心在想什麼,但總之,他鬼使神差地慢下腳步,刻意同陸宴周和虞茵兩人拉開距離,短暫停留的那幾秒,他竟摸出手機揚手將那張照片拍了下來。
拍完後他才覺得自己這舉動有些冒失,重又點進相冊,隻是指腹在刪除鍵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又移開。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但他那一瞬並不想要刪掉。這是他手機裡這麼多年,第一次留下一個女孩子的照片。
他下意識的舉動比他自己的大腦更先意識到自己的內心想法。
但周時慕往後無數的日子都在後悔,那天他除了饒有興致地拍了那張照片外什麼都沒有做。他以為機會一直停在原地等他,實際上因緣際會從來不會一直等人。
那天他心情是真的很好,去京大活動的同時也在林哲輝提前安排下同張景同見了一麵,雙方在一定程度上達成了合作的意願。
以後自然機會多的是。
那天晚上,他甚至心情好到破例叫了一群人去家裡玩。也喝了很多酒,喝的很痛快。
酒意闌珊之際,好幾個都已經喝趴下了,有關係好的特為難地開口問他,說自己都快憋了一整晚了,實在是忍不住了。
“三哥,我先申明啊,這事兒吧它還真不是我想啊,實在是家裡長輩催著我問呐!”他手肘抵著膝蓋,上半身前傾,哭喪著一張臉,“你要是最近閒著,要不我把我堂妹介紹給你,你帶帶她玩唄?"
陸宴周在一旁將手裡一杯子推到茶幾邊上,挑眉笑罵了句,“你他媽還是不是親哥?儘給你妹往火坑裡推呢?"
"老三是什麼斷情絕愛的混蛋你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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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也無力地撓頭歎氣,“可不就是麼!我他媽都說三哥拜了永平寺空覺大師遁入空門這種屁話也不頂事兒啊!"
"架不住三哥這張禍害小姑娘的臉啊,人家偏就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
周時慕坐在茶幾前的長毛毯上,後腰抵著沙發,手裡的手機因為他垂眸的視線自動解了鎖,他指腹停在屏幕好一會兒,不自覺點進了相冊,劃到上午拍的那張照片。
指腹壓在人像的位置上下快速抬了下,畫麵一下放大,露出小姑娘放大版的一張笑臉。隻停頓一瞬,他又格外心虛一般將畫麵回縮。
陸宴周轉頭瞧他光捏著酒杯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就隻是臉上淺淺掛著笑,嗤了聲,往他杯子裡又灌了酒,佯怒道:“彆特麼笑的這麼浪蕩,怪疹人的!”
"怎麼?"周時慕緩慢掀起眼皮,漫不經心睨了眼,笑的更浪蕩了,"勾著你了?"
周時慕後來回想,記得靳逸琛也在,似乎還一度就在自己邊上坐著。不過他那晚幾乎沒有什麼說話,興致不高,也沒什麼存在感。
然後不過一周的時間,那天下午,靳逸琛很意外地單獨過來找他,說是有件事兒想求他。雖關係不比他和陸宴周親近,但怎麼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兄弟,也是一並經曆過事兒的,不過平時確實接觸也不多。
靳逸琛來了後倒也不拐彎抹角,說是不為彆的,就為個可憐小姑娘求件事兒,小姑娘家裡長輩腦子裡長了個東西。
他想要周時慕出麵請大哥周之羨的舅舅楚叔叔親自操刀一台手術,隻是現在連床位都安排不上,更彆提指定專家做手術了。
周時慕也不是真就不想幫忙,不過前些日子,才因為不接受家裡安排的相親的事兒連楚叔叔做說客的麵子也駁過,這剛得罪人又想找人辦事兒,到底是有些拿不出手。
他的確冷漠慣了,還沒慈悲到為個不認識的姑娘撂下臉麵再去討饒。
再說了也不知靳逸琛這回兒又是打哪兒剛認識的姑娘,上來就敢提要求,能讓靳逸琛剛認識就為她求人辦事兒都求到自己這兒來,瞧著還挺有本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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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逸琛好像還真認真了。
他歎了口氣,好似有些難言之隱。周時慕抬眸看他那副模樣,覺得蹊蹺。
看他摸出手機,手指劃拉了好幾下,然後揚手遞過來。
"就當是幫幫兄弟我嘛,睡了人小姑娘,哭的這麼委屈,我當時心一軟就答應了她。"“三哥,我得對人家小姑娘負責任,你看呢?”
不知他到底想讓自己看什麼,周時慕淡淡瞥了眼他的手機屏幕。"就這姑娘。”他勾唇看著自己笑,“三哥,你說幫不幫?"
隻一眼,隻一個側臉,周時慕就知道她是誰。
饒是他再掩飾,他那瞬也一定失了態,閉眼一瞬壓下眼底翻湧的情緒,再抬眸看向麵前的靳逸琛,如果周時慕再看不清楚靳逸琛眼底掩不住的挑釁之意,他就真的傻了。
其實這些年,靳逸琛明麵上和私底下是兩麵模樣,周時慕並非看不出來,其實他倒也無所謂,雖然大家都是一個大院裡長大的,說起來也的確是一起經曆過生死的。
但到底是真交心的,還是隻是麵上維持和平的,大家彼此心裡也都有個底兒。
他和靳逸琛不是一路人,這是肯定的,但靳逸琛如何知道她,又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她答應,周時慕那刻尚且沒完全想明白,隻知道他這番操作,刀尖指向的是自己。
但對於靳逸琛的說的因為睡了她才負責的借口,周時慕半個字都不會信。全他媽的放屁,她才不會是靳逸琛口中那樣隨便的人。
“行兒,包在我身上。”他鷹隼一般的目光死死盯著靳逸琛,皮笑肉不笑,“阿琛,你放心。”靳逸琛也跟著笑,“那就麻煩三哥了。”
周時慕當天晚上就拎著禮盒去見了楚叔叔賠罪,隔天又借著周之羨的手轉了消息,隻說有個朋友的朋友出了問題,想請楚叔叔出麵幫忙。
楚叔叔後來過了很久,直到知道周時慕和岑聲聲喜結連理後才反應過來,原來那時候一前一後都是有關聯的。
當時被周之羨擋了一層,都不知道還有這層關係,還以為真是轉折了幾層的朋友關係。
隔了那麼久終於親自說到了周國正麵前,說是那晚上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周家老三這麼低聲下氣過,原來彎彎繞繞還是為了個姑娘。
因為
周之羨打了招呼,當晚孫韻詩便住了進去,怕岑聲聲家裡人有想法,還特地協調安排在普通病房裡。
其實安排住院的當天晚上,周時慕便去過軍總附院。他甚至起了私心,並沒有提前將病房已經安排好的事情通知給靳逸琛。
雖然清楚自己現在出現的時機不對,身份更不對,但他還是去了。
那天晚上夜風很涼,周時慕在穿過長廊往住院部去的路上,直到突兀看到走廊儘頭的人時,一下頓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