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隋思遠的事還不夠。
周時慕隻要一想到三年前才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就得一個人麵對這些醃事情,除了忍氣吞聲,沒有可靠的人可以傾訴就心裡堵的慌。
他很想要幫忙,但卻好像什麼忙也幫不上,他們之間隔著三年的距離,永遠都跨不過的三年。周時慕再一次後悔自己的遲鈍,因為他的遲鈍,讓他往後的很多年,都為自己三年前的不知味的愚蠢買單。
南城的媒體一大早就爭相報道了這起本地某青年男子於一年前曾誘、間未成年少女,於今晨集齊所有證據,移送相關司法機關的新聞。
其實這並非周時慕的授意,隻是有人想要在他麵前表現一番。
其實周時慕並不想要岑聲聲看到這些消息,擔心新聞提到那個雜碎這樣的事情會再度勾起岑聲聲曾經那些不好的回憶。
他想要悄無聲息地解決這件事的,但弄巧成拙之下,南城的媒體將這件事大肆進行了報道。
新聞發出沒有多久,周時慕就收到了岑聲聲的短信消息。她沒有任何前言贅述,很罕見地直白地問了他一句,【是因為你嗎?】
事情到這一步,周時慕沒有否認的意義,隻說是他應得的。
沉默了會兒,周時慕還是想問岑聲聲,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可以過去了?然而這個問題沒辦法隻說,隻能試探地問她,【今天身體好些了嗎?】
可是發過去的消息卻一直都沒有再得到回複。
聯係不上人,周時慕越發的擔心她的狀況,不知道她是否會因為此刻鋪天蓋地的新聞報道勾起曾經不好的回憶,是否會無助絕望。
雖然知道不打招呼就過來找她不太合適,但周時慕一直等不到回應更不放心。
即便知道她在家有外婆在不會出什麼事,但周時慕擔心的是正因為有外婆在,小姑娘才更會偽裝著自己,那些負麵的情緒隱藏在心底發泄不出去反而更難受。
左右權衡後,周時慕還是選擇衝動地來到了她現在住的樓棟樓下,在昨天分開的單元樓門口的綠化帶附近站住,周時慕再次聯係她,依舊是發消息沒有人回,語音電話也是沒有人接聽的狀態。
在樓下停留猶豫著是不是要直接上去,碰巧陸宴周進了通電話來。
他人在京北,關於昨晚上的事,也隻知道是周時慕急著找個人
,後麵具體是什麼情況他還不是很清楚,這會兒得了閒,一個電話過來,急吼吼地要周時慕說具體點。
“老三,你這是什麼絕命體質?好好的怎麼就去了趟南城還幫著抓了個嫌疑人了?這不得專門給你設個頭銜嘉獎下?”陸宴周隻是開玩笑,也大概猜到這事兒和岑聲聲有關,背後的情況一定比話裡說的嚴肅的多。
“隻是湊巧碰上了,這雜碎從前欺負過聲聲。”他一句話帶過整個複雜的故事,“他那案底,也就是順帶的事。"
岑聲聲的事情,在沒有征得她本人同意的前提下,哪怕是好兄弟,周時慕也覺得不該由他講出來。
陸宴周在電話那頭輕歎了聲,“咱聲聲妹妹這是什麼運氣,該說是好還是不好呢?你要說好吧,她怎麼老被人欺負,你要說不好吧,怎麼會總有好事兒的天天跟著她後麵替她欺負回去呢?"
聽得出來陸宴周又調侃他,周時慕懶得跟他計較。
手裡夾著的煙半天沒點,他側耳夾了下手機,騰出手摸身上的打火機。摸了好半天也沒找到,才想起來估計是昨晚上力道大了些,不知道丟什麼地方去了。
電話那端陸宴周還沒消停,又問他,“老三,要不你找個大師給聲聲算一卦得了?算出個結果來也好讓你放心,以後是捧在手心裡護著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也好有個名頭?"
周時慕懶洋洋嗤笑了聲,回了句"少他媽扯淡。"
正想要再說句什麼,周時慕抖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稱呼,"聲聲啊,看清楚沒有啊,這帥哥到底是不是來找你的啊?"
仿若心電感應一般,周時慕轉過頭,目光精準地掃到不遠處站住停滯不前的小姑娘,她就那麼傻楞的站著,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懶得再浪費時間同陸宴周閒扯,周時慕同對麵說了句就果斷掛了電話。
注意到岑聲聲落在自己指間的視線,周時慕立刻折了尚未點燃的那根煙,轉瞬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兩相對視避不開後,小姑娘才又邁步走過來,仿若剛才如不是被他發現了,她就真不準備過來了一般。
周時慕也看得出來,她或許是真的沒準備同自己見麵,尚且穿著簡單的家居服,清麗的臉蛋未施粉黛,比以往每一次見麵都要隨意的很。
/>但周時慕就是覺得,她這樣素淨的模樣,也好看的很。
視線落在她軟嫩的一張小臉上,尤其注意她那雙晶亮的雙眼,沒有紅腫很正常,看起來並沒有哭過的痕跡。
看來倒是他多慮了。岑聲聲比他想象中要堅強的多,也樂觀的多。
她還想問自己怎麼突然過來了,意識到時因為自己沒有注意到手機消息才造成的誤會後,她又忙道歉。
隻不過話還沒來得及說兩句,她就很突然的態度大轉,急切地推著自己離開。
周時慕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單元樓裡走出來的人叫住了他們。周時慕是認識岑聲聲的外婆的,雖然沒有麵對麵的見過,但當初外婆在軍總附院住院的時候,他不止一次去過。
同岑聲聲的外婆撞上這件事,周時慕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打個招呼的事,不應該有什麼顧忌的。
不過岑聲聲今天好像格外緊張,一個勁兒地推著周時慕走,被抓了還第一時間壓低了聲音要他彆亂說話,緊接著轉身就對站在一旁的外婆給自己編了個身份。
因為工作上的事找她的學長。
怎麼說呢,雖然原本覺得自己的身份挺光明磊落的,可被岑聲聲這麼一說,周時慕突然產生了一些不正經的懷疑和假設。
他原本的身份,到底是有多不能見光嗎?所以在岑聲聲眼裡,她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這些問題在接下來很快就得到了—一解決。
上樓後,外婆同他一來一去的三五句話裡,周時慕就明白外婆是完全沒有相信岑聲聲臨時給自己安排的學長的身份。
主動提及周之羨與自己是堂兄弟的關係,更多的是因為周時慕看得出來,外婆已經猜了個大概。在已經暴露的情況下再繼續圓謊,那就是態度問題了。
他乾脆地認了身份,岑聲聲卻坐不住了,拉著他就要逃離審判現場。
如果不是外婆最後的那句“不著急回來,也順便陪外地過來的閨蜜在南城多轉轉。”周時慕還沒有想明白岑聲聲這麼努力地不想讓自己和外婆見麵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原來,他在岑聲聲的口中,就是那位從外地來南城遊玩的“閨蜜”?細想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接受。
周時慕一方麵笑自己身份到底是有多見不得光,一方麵卻也感覺這樣也挺好的,至少說
明岑聲聲也真的把他當做朋友不是麼。
總要先從朋友開始適應他,以後的事以後慢慢來就是。
見她走在前麵一副窘迫模樣,周時慕好心情地逗她,“是我先道歉,還是你先解釋一下?”明明真相已經很明顯了,小姑娘還嘴硬不想承認,反問他要解釋什麼。
周時慕乾脆地提及,“破壞了你的閨蜜計劃?”
岑聲聲更加覺得尷尬,半天想不出好用的借口,乾脆又轉而生硬的威脅式轉移話題,“你還要不要我帶你去逛南城了?"
這與她在南大西門被保安大叔調侃後,半惱著埋怨他怎麼來了也不叫自己有異曲同工之妙。周時慕能夠感覺得到,在他麵前岑聲聲也不是完全任他左右的,她也開始有脾氣,變得有生氣,而不是時刻恭順的拘謹順從,實則疏離的很,沒有半分真心。
和所有因為忌憚他身份地位的人一樣,隻是一味地聽從,但要說有幾分真心,那就不好說了。但在南城的這兩天,他們好像更像是平等的朋友了。
周時慕常常逗她是因為覺得她太可愛了忍不住,但他從來都是見好就收的,她威脅似的語氣問他還要不要。
那當然是要的。
按照岑聲聲之前發他的南城旅遊攻略,一起去城郊的普慈山上的普慈廟。來這的人,無非兩件事。賞花和拜佛。
周時慕其實都沒有啥大的興趣,但是岑聲聲提議去,他就都可以,總之岑聲聲喜歡,他就也喜歡。
在山腳下遇到一群小孩兒,瘋玩著吹泡泡。周時慕本來也沒有多關注,不過岑聲聲的注意力被輕易攫取住了。
幾次,周時慕注意到她眼神緊追著掌著泡泡水迎風跑起來的小孩,看著被風吹過來的泡泡飄到麵前時,她才有些克製地伸手去接住陽光映射下閃出七色的泡泡,直到看著泡泡落在手心裡,“啪”的一下又碎掉。
不遠處的小販搖著手裡的廉價塑料玫瑰,吆喝過來,“帥哥帥哥,女朋友這麼漂亮,給女朋友買束花唄!"
周時慕看不上他手裡的玫瑰,但很樂意聽他說的話。岑聲聲是一如既往的否認態度,“我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