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聲聲去根特大學交換前,聯係到了京航大另一個同樣也準備去特沃滋教授課題組交換的女博士吳漾,兩人結伴在距離學校兩公裡左右的學生公寓租了個雙人套間,平時結伴一起去實驗室。
剛開始在異國的生活並不習慣,飲食方麵都不算大問題,最重要的是睡眠問題。岑聲聲大概有半個月的時間都入睡困難,經常會半夜莫名其妙地轉醒,想要再入眠總是很困難。
她一開始是強逼著自己閉眼數羊,後來有天晚上她實在是睡不著,翻來覆去好半天無果後,岑聲聲遂決定放棄,破罐破摔從床上爬起來找點論文看看。
中途想喝點水,正好房間裡水杯沒水了,她隻能開門去客廳直飲水機取水。
明明刻意放輕了動作,回頭卻還是看到了吳漾頂著亂糟糟的頭發,眯著眼從另一邊推門出來了。那會兒大約是淩晨三點鐘的時間,兩個都應該躺在臥室床上熟睡的人卻在客廳相遇。
“吵醒你了嗎?”岑聲聲眼尾無辜垂下,有些抱歉地小聲詢問。吳漾搖了搖頭,揚了下手裡的水杯,有些無奈地同岑聲聲笑著問, "你也睡不著?"
“你也是?”岑聲聲長歎一聲,心情放鬆許多, "太痛苦了,我都不知道我會有一天能失眠到這個程度。"
那晚兩人乾脆一人一罐啤酒,在客廳的沙發上窩在一起坐著看老電影,也不勉強自己回去再數羊了。
兩人這晚擠在一起說過的話比來了之後的半個月加起來都多,開誠布公地聊了很久各自的故事,彼此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聊到回國後的打算,岑聲聲說自己還是想要以後進高校繼續做科研,這點上吳漾也是一樣的。
不過吳漾不太想留在京北的高校,強留在京北對她而言,成本太高。她老家在安市,她父母快四十歲才生的她,吳漾還是想要以後離家近一點,方便照顧父母。而且她的男友也已經考進了安市體製內的工作,以後兩人一起留在安市自然是最好的打算。
"誒對了,你男朋友是在京北工作嗎?"
吳漾回想起初次見麵時,那個送岑聲聲過來的男人,當時她同岑聲聲也隻是微信上聊過幾句的關係,大家彼此都不太熟,也就隻是打了個照麵。
她還記得岑
聲聲的男友看著就是那種比較冷淡的脾性,除了禮貌打招呼外幾乎沒與她說過話,但吳漾仍舊對他印象很深刻。
畢竟誰能不對大帥哥印象深刻呢?
岑聲聲點點頭,笑得有些靦腆, "不過不能算男朋友了,我出國前我們剛辦了婚禮。"
雖然知道博士期間結婚也很常見,不過吳漾還是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眼睛一瞬睜大,短暫地表達了震驚的情緒, "哇恭喜,雖然遲了,但是還是要補一句,新婚快樂哦~"
“謝謝。”岑聲聲抿唇笑,舉著易拉罐同吳漾碰了碰杯。
吳漾喝了口酒,滿足地將手裡的罐子放在桌腳邊,屈膝朝前湊過來,捧著岑聲聲的臉,喃喃感慨, "聲聲啊,之前不熟,一直沒好意思說,你真的太太太好看了!!"
“而且你先生也特彆帥,我真的是這輩子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看到像你們倆這樣般配的一對兒,我都不敢想象,你們倆以後生出來的小孩該得有多漂亮啊!"
岑聲聲被她誇到臉紅。
吳漾又繼續, "不是我私心,真的是社畜經驗,都說對女博士來講,年齡本來就不占優勢了,再加上已婚未育這個bug,真的很難找工作的,按我們以前師姐的經驗,其實寫大論文的時候就可以備孕了哈哈哈。"
或許是因為吳漾的玩笑話,也可能是因為酒精加持下的情緒作用,總之後半夜,岑聲聲窩在沙發上居然也睡著了,模模糊糊中還做了個夢。
夢見她居然真的懷孕了,小腹微微隆起,看上去大約三四個月的樣子,周時慕陪她去做產檢,躺在B超檢測台上的時候,她轉頭在問周時慕,他是喜歡男孩兒多一點呢,還是喜歡女孩兒多一點。
夢裡周時慕沒有來得及回答她這個問題,因為在他還沒有開口前,岑聲聲這個夢就被鬨鐘打斷,被迫從這個有些彆扭又奇怪的夢境中抽離。
岑聲聲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以往這件事對她而言一直很遙遠。
回想他們之前的每一次,周時慕都非常謹慎地做好措施,他遠比岑聲聲本人更謹慎這件事,哪怕再緊急,他事前事後都會認真檢查,所以岑聲聲也從來沒有擔心過會意外懷孕這件事。
這會兒醒過來,岑聲聲突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好像她與周時
慕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倆還從來沒有討論過關於小孩這件事。
夜裡沒睡著前,岑聲聲隱約記得吳漾還說起自己的男朋友,說他現在還沒領證呢就一直催自己抓緊調理身體準備隨時生娃,說她和她男朋友幾乎也算達成了共識,其實領證本質上就是為了生個娃,不然和談戀愛也沒什麼區彆,也沒必要領這個證了。
岑聲聲雖然不太認同他們的觀點,但回想自己與周時慕兩人,其實領證也兩年的時間了,但周時慕好像從來沒有提過打算生娃的事。
她從來不懷疑周時慕對她的愛意,隻是覺得奇怪,為什麼不管是他還是周家其他的長輩,好像從來沒有誰說過一句關於生娃。
本就異國有距離,胡思亂想也沒有用,岑聲聲心裡有疑問就直接問出來,她在出門前給周時慕發了條消息過去
【你是不是不喜歡小孩啊?所以一直都沒有想過和我生一個小朋友是嗎?】那會兒是早上剛過八點的時間,算算國內正是淩晨兩點多,岑聲聲也沒指望周時慕會及時回複。
周時慕一般固定中午一點左右會給她發消息,那會兒是國內七點左右,他剛好起床準備去公司。
不過今天剛過十二點,岑聲聲從實驗室離開去餐廳吃飯的路上,直接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
一上午不太順利的實驗過後,岑聲聲滿腦子都是實驗誤差的校準問題,早把早晨剛出門時候糾結的事情丟到腦後了,接起電話的時候,她還在奇怪今天周時慕怎麼這麼早給她打電話。
她沒心沒肺地語氣,問周時慕怎麼今天起這麼早。
隔著大洋的跨國電話另一端,周時慕長歎一聲, "不敢睡了。""為什麼呀?"
歎完氣周時慕又無奈地笑出了聲,沉默了下才繼續, "聲聲,你不是問我喜不喜歡小朋友麼?"岑聲聲停住腳步,想起來自己早上的困惑,忘卻的情緒又回溫,悶悶地應了聲。
“是不喜歡。”
周時慕頓了下,斟酌著用誠懇緩和的語氣說出接下來的話, “但是第二個問題,其實是想過的,我的確幻想過會不會有一個小生命,是由我們兩個人共同創造的。如果很幸運還長得很像你的話,那我就可以養一個mini版的你,一定也很有趣,想來也不是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