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他隻說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周爾耕也簡單地認為他隻需要去和嶽震南約一戰,光明正大地打敗了嶽震南,這便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其餘的周爾耕都來不及想,也不必去多想,那都是顧青需要去顧慮的。
周爾耕一應聽從了,末了有對顧青說:“歸璨你晚上回不回來吃飯?爸給你做頓飯,讓你好好補補。”
顧青應了。
等到晚飯時,因為此時的周爾耕再不是之前在周家的獨臂模樣了,所以這次飯菜十分豐盛,隻是其中有兩道都有丸子。有一道雞皮蝦丸湯,一道龍蝦丸湯鍋。這蝦丸乃是周爾耕自己搗製的,做出來的自然口味清鮮,蝦肉脆嫩;龍蝦丸湯鍋在各色山珍的烘托下,更有一番風味。
周爾耕期待道:“是不是能感受大海的氣息?是不是如同遨遊在廣闊無際的大海中,身心舒暢,自由自在?”
顧青看他一眼:“我沒去過海邊,更沒去過海中,所以無從對比。”
周爾耕:“…………”
“再說如今大海被汙染得厲害,部分海域捕魚過度,您確定這龍蝦在大海中時,是身心舒暢,自由自在的嗎?”顧青說著放下這碗湯,改為自己盛了一碗鷓鴣粥。鷓鴣粥其實是以肉代米,把鷓鴣燉湯,拆肉後剁成肉糜,蒸熟後搗爛成泥,再和原湯同煮成羹,看起來像米粥,實則一粒米也沒有。
周爾耕:“…………”
周爾耕最終隻能乾巴巴道:“想象,想象。”
唉。
西粵市
嶽震南在半個月前,已確定升任為西粵市美食協會的會長。眼下前任會長正式離職,這件事也就對外正式公布了。
嶽震南這可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在記者會上有洋洋灑灑地發表了一通升職演講,例行回顧了下前會長的豐功偉績,接著便是作為繼任會長展望下未來,即說了下他這走馬上任後,將會如何如何做,帶領著西粵市星級廚師和普通廚師們,為西粵市美食界乃至世界美食界做出更多貢獻。
在采訪階段,有記者問嶽震南,對於新崛起的新派料理有什麼想說的。
嶽震南心裡是看不上那所謂的新派料理的,不過這話兒他當然不會直說的,而是說美食界包容性很強,可以說是海納百川,故而對於像新派料理這樣的新美食流派,美食界都是不問出處,都會一一接納的。又說他作為西粵市美食協會會長,歡迎新派料理來西粵市駐紮,到時候可以來美食協會登記在冊。
這話兒儘管委婉,可中心思想還是“不過是一個誰都可以弄出來的新流派,在西粵市隻會在美食協會管轄下,沒什麼了不起的”。
又有記者說起自從十八多年前,嶽震南打敗了當時同為三星級廚師的周爾耕,進而成功晉級為四星級廚師,那如今嶽震南有沒有向著五星級廚師衝擊的想法?
嶽震南慚愧道目前沒有,又說當年打敗周爾耕實屬僥幸,他本人更是因為那場比賽害得周爾耕一蹶不振,而時常感到後悔。不僅僅是因為周爾耕是他的好友,還因為美食界為此痛失了一名天才廚師。
嶽震南看起來十分心痛的模樣,便有記者有意討好道:“嶽會長不必傷懷,之前不是說周爾耕已振作了起來嗎?”
嶽震南情緒回升道:“是啊,我當時聽到這件事後,非常振奮和開心。”又說他由衷期待周爾耕早日回歸星級廚師行列,如果有什麼需要他這個會長和舊友的地方儘管提。
有記者說:“都說哪兒跌倒哪兒爬起來,要是周爾耕想來挑戰您,您也會答應嗎?”
嶽震南隨口道:“當然。”
當下便有幾個記者誇道:“您可真是念舊情。”
嶽震南才不介意踩著周爾耕,來鋪就他的好名聲。
至於周爾耕來挑戰他什麼的,嶽震南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即使周爾耕敢那麼做,嶽震南更不介意再踩他一回。
何況周爾耕根本沒膽,也沒那個本事。
接下來輿論也如嶽震南預測的那般,都在一麵倒地誇讚他這個西粵市美食協會新任會長,不僅廚藝高超,還不吝於提拔新人和新流派,對於目前不受看好的新派料理,也持包容姿態。
再有對於昔年對手和手下敗將,因一次比賽就心態崩塌的周爾耕,也一直都沒有放棄對方,為此不介意放下身段,接受周爾耕的挑戰,隻為能激勵對方。
等等等。
尤其是在西粵市,媒體幾乎把嶽震南樹立成聖人一般的高度,誇獎的話像是不要錢似的往外說。
還為了進一步捧高嶽震南,花了大篇幅來描寫周爾耕,描寫他當年的輝煌,以及他的墮落。
甚至有媒體不嫌事大的往外放話,說周爾耕但凡還有星級廚師的尊嚴,就不要錯待了嶽震南的好心,敢於站出來,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
這樣鋪天蓋地的宣傳,導致西粵市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嶽震南和周爾耕的淵源。也有那好事者,順應輿論呼籲周爾耕露麵,不要再像個縮頭烏龜樣,是時候拿出個人樣來了!
顯然嶽震南這邊是花團錦簇,掌聲幾乎要把他淹沒;周爾耕這邊是烈火烹油,被駕了起來放在了火上烤,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就連遠在大洋彼岸的葉婉秋,都知曉了這件事。她也看出來了周爾耕現在的處境很不好,到底還是不忍心,難得主動打了越洋電話給嶽震南。
嶽震南說不清有多喜歡葉婉秋,可這越是得不到越是惦記,見葉婉秋主動打來電話,他在接電話前還心花怒放了下,可等到聽葉婉秋說讓他不要再逼迫周爾耕了,嶽震南頓時就像是被迎麵澆了一盆冷水。
接著,嶽震南心中就升出了一股邪火,“我何時逼迫他了?他周爾耕但凡有種,早就該站出來了。”
掛了葉婉秋的電話,嶽震南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反而想周爾耕這時候露麵了,讓他好再次給踩到泥裡去!
隻是嶽震南清楚,周爾耕此時根本就沒在西粵市,不過周爾耕不在西粵市,自己卻又不是不能逼他回來。
嶽震南想到這兒,冷笑一聲。
周爾耕父子是離開了西粵市,但他們那老宅子還在,那可是周家從祖輩就傳下來的,周爾耕不會放著不管的。
嶽震南打了個電話下去,很快就等來了他想要的消息。
再接著周爾耕回西粵市,在機場就被聞訊趕來的記者圍堵了上來。
周爾耕他人都沒有說什麼呢,記者們卻不管他說什麼,隻當他是答應了,而嶽震南也不給周爾耕反悔的機會,他要像上一次那樣,讓周爾耕騎虎難下,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於是嶽震南很快就出來表示他樂意接受周爾耕的挑戰,還大包大攬地說,西粵市美食協會會操辦好這次比賽的,讓周爾耕隻等著備戰便是。
周爾耕:“…………??”
周爾耕全程都是懵逼的,他不明白了,不是該他主動提出要挑戰嶽震南嗎,怎麼他啥也沒做呢,他們倆再一次挑戰就已經人儘皆知了呢?
不過現在單看結果,好像也沒差,周爾耕就沒去深究了。
顧青這次也回了西粵市,隻是沒有暴露在人前。在機場,被西粵市市長翁審言派來的車接走了,然後和翁審言一起吃了頓便飯。
飯後稍微談了談卡羅爾生物科技公司,以後分部在西粵市的發展前景,又略說了兩句新派料理,至於嶽震南和周爾耕的比賽,他們倆從頭到尾都什麼都沒提起。
這主要是之前就已經說好了。
接著翁審言翁市長送顧青到門口,兩人對視一眼,一切儘在不言中。
顧青坐上了車,嶽震南如今看著是鮮花著錦,實際上在那之下的是烈火烹油——現在他站得越高,以後摔得就越慘。
可憐嶽震南如今還毫無察覺,相反還在為他和周爾耕的決戰,儘心儘力地搭建著舞台。
再說那翁審言翁市長,他在西粵市做市長,時常會受美食協會掣肘,另外他的政敵背後站著的正是嶽震南。
何況再往大了說,嶽震南的轟然倒塌,也是多方喜聞樂見的。
所以這件事從頭到尾才那麼熱熱鬨鬨的,可真是應了那句話:眾人拾柴火焰高。
當然了,這也和嶽震南本人的秉性脫不開關係,顧青都是考慮好的,他連葉婉秋打了電話給嶽震南都清楚。
轎車平穩地行駛著,顧青的臉映照在車窗玻璃上。兩年多過去了,他還是和離開西粵市時一樣瘦削,垂下眼簾時,還顯出更多幾分的端麗沉靜來。
過了片刻,顧青回過神來,從衣兜裡掏出一個筆記本來。筆記本看起來有點舊了,翻開來看裡麵的字跡也並不整齊,裡麵還夾帶了幾張照片。那幾張照片拍的都是牆麵,那有年頭的牆麵上或用粉筆,或是用油性筆,甚至說不清楚是什麼顏料等塗寫的密密麻麻字符。
還有一張照片一角,露出了一張報紙的一部分,那張報紙已經發黃,加上照片的焦點也不是它,因此僅僅用肉眼看的話,根本就看不清楚這張報紙露出來的部分上都寫了什麼。
這個筆記本到顧青這兒有兩天了,在多看了幾眼後,顧青一直把它帶在身邊,時不時會拿出來看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說青哥帶球跑的,你是魔鬼嗎2333,倒是可以寫幼兒青哥,雖然已經寫過了。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