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文搶不到小窗可看,隻好去翻小黑盒的“說明書”。
他邊翻邊說:“那個小黑盒子是羽門傳下來的寶物,沒人用過,雲淮也覺得這東西有悖天理,就把它藏在密室裡。”
雲淮要是把它一直帶在身上,也不至於在南疆重傷而死,和師祖天人永隔。
寧鴿有點理解師祖,明明有辦法可救,卻沒救成,比完全沒有辦法還能把人逼瘋。
她喝忘泉水前,大概忘記告訴新任掌門這東西的存在,所以潯印並不知道。
外麵的潯印還在說話,寧鴿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在當下。
她理了理思路。
所以潯印也回溯過時間。
在副本劇情中,潯印曾經沒有死,活到了端午第二天,在這天裡,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而且潯印也剛好在密室中找到了可以回溯時間的小黑盒子。
於是他把時間回溯到了現在。
他急匆匆把滿山弟子都召集到忘泉旁,好像是打算阻止未來的這件大事發生。
然而他不知道,在現在的這條時間線上,等著他的,馬上就是滿山弟子在忘泉旁的慘死,他自己也要挨上一刀。
歐文問:“我們出去嗎?”
寧鴿答:“再等等。”
外麵,一個弟子問潯印:“大師兄在南山閉關,師祖去蘭城了,幾位師叔也都不在山上,要派人去全都請回來嗎?”
潯印沉吟了一下,“不用。隻要穿普通弟子衣服的都在就行了。我要找人。”
羅叔低聲說:“找人?”
寧鴿答:“他要找小武。”
羅叔:?
寧鴿在忙著看外麵的情況,裴寒幫忙答:“穿普通弟子衣服,最後用虎刃給了潯印一刀的,應該是藏在山上的虎刃族的人。”
歐文說:“這個藏在山上的虎刃族的人,就是白姨的兒子吧?”
外麵的弟子叫人去了,潯印一個人在忘泉旁焦躁地來回踱步。
寧鴿騰出空來,說:“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師祖以前曾經去過南疆,不知怎麼遇到了白姨的兒子,他就離家出走,悄悄跟著師祖過來了,入了羽門。
“白姨說他兒子的肩膀上有道疤,小武和小天那天摔跤時沒穿上衣,我注意過,兩個人都有道疤。
“副本在他倆肩上都放了疤痕,但是殷先生他們說過,師祖平時會帶著小武到處走,煙花鞭炮店老板也說,來買煙花的是小武,我估計,白姨的兒子應該是小武。”
歐文沒懂,“這和買煙花又有什麼關係?”
寧鴿說:“因為煙花和霓羽雲焰功有關,霓羽雲焰功又和屠山有關。”
外麵的人越來越多,棲山上的普通弟子都來齊了。
潯印站在忘泉旁的台階上,負手而立,開始說話。
“我羽門向來有一個規矩,就是不收彆派弟子。”
他掃視一圈,目光嚴厲,所有弟子都嚇得不敢出聲。
大殿中,隻有忘泉水聲汩汩。
潯印停頓片刻,才繼續說:“羽門之所以有這種規矩,並不是因為對彆派弟子有什麼成見,而是因為羽門的修法與眾不同,和彆派的功夫,尤其是剛猛一流的外門功夫,衝撞得非常厲害,稍不留神,輕則走火入魔,重則釀成大禍。”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小聲說:“釀成大禍?”
潯印看了他們一眼,“渾身衣服爆裂,變成長著翅膀和利爪的怪物,發起瘋來,喪失神智,會飛進蘭城屠戮城裡的無辜百姓。”
大家都被嚇到了。
弟子們以為潯印的話是種形容,寧鴿他們卻知道,他是在說他那條時間線上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看來在現在到明天之間,在那條時間線上,有人走火入魔,去蘭城殘殺無辜。
因為變成了怪物,潯印也認不出是誰,隻看得出怪物身上掛著的布條是棲山普通弟子的製式衣服,所以得從穿普通弟子衣服的人裡麵找人。
裴寒和歐文他們幾個都不穿這個,洗脫了嫌疑,所以潯印並沒有叫他們回來,隻把其他人召集在忘泉旁。
潯印繼續說:“這裡誰是練過彆派的剛猛功夫的,自己站出來。”
他放緩了聲音,“我也不會罰你,隻會廢了你羽門的功夫,送你下山,你要是再想練彆派的功夫,也不會有什麼妨礙。”
一片寂靜。沒人吭聲。
潯印相當著急,臉色越來越不好,厲聲道:“我羽門雖然受人誤解頗深,卻從來沒有乾過為禍百姓的事,你不站出來,是打算為一己的私心,毀了我們羽門數百年的清譽麼?”
寧鴿心想:其實羽門名聲向來不怎麼樣,還真沒啥“清譽”可毀。
人群中,終於默默地出來了一個人。
真的是小武。
“師父,”他垂著頭,低低地叫了一聲,“我在南疆長大,以前練過虎刃功。”
總算找到人了,潯印明顯地鬆了口氣,臉色也和緩了一些,“沒事,我這就廢了你的功夫,送你下山。”
小武卻撲通一聲,直接跪下了。
“師父,”他低聲懇求,“我知道修過外派功夫,不能進羽門,可是我已經來了好幾年,一直都在小心修行,向來什麼事都沒出過,求師父不要趕我走。”
潯印低頭盯著他,皺起眉。
“過去沒出事,以後就一定不會出事?我知道你比彆人都用功,身上的修為一天比一天深,誰能保證得了以後會怎麼樣?你敢拿蘭城百姓的命冒險?”
小武半天沒說話,終於仰起頭,懇切地望著潯印,“就算師父真想趕我走,能不能過了今天晚上?今天是師祖的壽辰,我備好了一樣壽禮,已經準備好長時間了,想今晚給師祖看。”
寧鴿低聲說:“霓羽雲焰功。”
歐文懂了,“他也偷偷練了霓羽雲焰功,所以買了那麼多煙花,也想像當初的雲淮一樣,撒滿天的火羽給師祖看?”
然後納悶,“難道他也進過這個密室?看見了書裡夾的那張紙?”
寧鴿說:“也不一定。師祖去見若楓他們時,經常帶著他,師祖腦袋不好,說不定說起或者教過他們霓羽雲焰功,小武偷偷跟著學的。”
外麵,潯印的口氣更嚴厲了,“當然不行,今晚之前,一定要收了你的功夫,讓你下山。你準備的壽禮,等師祖回來後,我可以幫你轉交。”
寧鴿心想,看來在他回來的那條時間線上,出事就是今晚。
估計就是晚上小武要放煙花,催動霓羽雲焰功時,突然出了岔子,變成怪物,跑到蘭城去殺人。
小武道:“我的壽禮師父轉交不了,我是想……想放煙花給師祖看。”
潯印怔了半天,堅決地蹦出兩個字,“不行。”
向來不太說話的小武這次異常堅決,抬頭直視著潯印,“師父明明也買了煙花,也想用霓羽雲焰功放給師祖看,師父明明也喜歡師祖,為什麼師父可以,我就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