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給我一些銀子,我去郊外將地買了,然後找人修建宅院。”他抬頭,對上父親愈發惱怒仿佛隨時會發作的眼神,認真道:“爹,狡兔三窟,咱們不能乾等著。周淑寧對安國侯府沒安好心,今日我算是看出來了。她不止不會幫忙,也許還會在私底下讓定國侯給咱們添亂。您在朝堂上浮沉多年,肯定結有仇家,真的有人查問起來,侯府怕是凶多吉少。爹,咱們得想一想後路。”
安國侯臉色特彆難看,不過兒子的話也有道理,他便沒有出聲打斷。
趙方林繼續道:“如果皇上真要收回爵位和侯府,到時咱們也有地方去呀。”
“若被抄家,侯府所有人名下的東西都留不住。你辛辛苦苦修建院子,到時同樣會被收回。”安國侯憤怒之餘,心中滿是頹然。
如果早知道周淑寧有這麼大的本事,他當初說什麼也不會縱容妻子虐待她。
後悔也已經遲了,安國侯隻覺渾身疲憊,好想睡一覺。
但兒子的話有理有據,如果定國侯鐵了心要找安國侯府的麻煩,他一覺睡醒,怕是會被清算……越想越焦灼,他忍不住又開始轉圈。
趙方林被轉得眼暈:“爹,先拿些銀子出來,這個院子也算是侯府子孫東山再起的根基,若不然,要是沒地方住,全家都得發回原籍。這一路山高水長,年輕人還好,到時孩子受不了,祖母也經不起這一番顛簸啊!如果您怕被皇上收回,那就寫在春雨名下。”
聞言,安國侯動作微頓。
“這確實是個法子。”
趙方林見有戲,眼睛一亮:“爹,你多拿點銀子,咱們把宅子修好些。 ”
安國侯府傳承了好幾代,庫房中大把大把的好東西,現銀也有不少,他之前不想放兒子出去,是不樂意讓兒子在外逍遙。也是不想再撩撥周淑寧的怒氣。
此刻發現什麼都討好不了周淑寧,他大手一揮:“你去賬房那裡支取萬兩銀子,務必將院子修好。”
趙方林大喜:“爹放心。”
他拔腿就跑。
安國侯想了想:“你帶著鄭氏去就行,孩子隻會拖後腿,讓他們留在府裡。”
趙方林最怕的就是父親不在乎那兩個孩子,聞言忙不迭答應下來。
安國侯定了一件事,心裡稍寬,忽然有管事急衝衝來:“侯爺,姚姨娘她……”
聞言,安國侯一跺腳,飛快去了。
姚姨娘中的毒無解,哪怕有大夫儘力醫治,也到了強弩之末。她眼眶深陷,整個人已經不成人樣。
安國侯都不敢多看。
姚姨娘看到這樣的他,心中特彆失望,閉上眼道:“我要見爹娘。”
安國侯也有自己的想法,姚家夫妻本來就不滿,如果沒能見到女兒最後一麵,怕是不會甘休。當即立刻讓管事親自去接姚家人。
姚家人聽說是見最後一麵,烏泱泱擠了兩車。安國侯看得眼皮直跳……皇上讓他在家反省,這種時候越低調越好。最好是不出門,不與人往來。
之前他出門都是悄悄的,姚家這般大張旗鼓,皇上想不看見都難。
但人都來了,把人拒之門外也不可能。
姚姨娘看到爹娘,未雨淚先流,她想說話,張嘴半天卻吐不出一個字。在姚家人的悲傷中,她瞳孔漸漸散了。
姚母哭得泣不成聲,沒幾下就暈了過去。
安國侯又忙叫人去請大夫,好不容易家人安頓好,姚母已經醒了。她狠狠瞪著安國侯:“你還我女兒命來!”
說著,還撲上前。
姚母特彆悲傷,身上沒什麼力氣,一站起就軟倒在地上。但安國侯卻特彆怕她,往後退了幾步,眼看人沒上前來,這才穩住身形。
“姚夫人,人都已經沒了,還請節哀。”安國侯定了定神:“出了這種事,我心裡也很難受,稍後一定會給姚家一個說法。”
他這是想拖著。
興許拖著拖著就有了轉機。如果不說這種話來安撫姚家,怕是這兩天就會被皇上清算。
姚大人沉著臉:“我女兒命都沒了,原先你答應過我們的那些事得儘快辦。給你五天時間,如果辦不到……”
“我一定儘力。”安國侯忙答應下來。
事實上,他心裡已經暗自打定了主意,不管姚家夫妻說什麼,他都會先答應下來。
姚母乍然白發人送黑發人,根本接受不了。太過悲傷以至於聲音都啞了,道:“我女兒死得不明不白,你得交出凶手。或者讓幕後凶手付出代價!”
安國侯:“……”
他隻頓了一下,道:“稍後我就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將凶手送到姚家隨你們發落!”
其實在場所有人都明白凶手是誰,安國侯想的是隨便找個管事塞出來。
但姚母又豈會答應?
“動手的是侯夫人,你休想糊弄我!”
安國侯:“這其中許是有誤會……”
“彆拿我們當傻子!”姚大人沒想過讓侯夫人給女兒賠命,可看見安國侯這般護著夫人,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既然和夫人鶼鰈情深,還納什麼妾?可憐我女兒花朵一般的年紀就香消玉殞,還死得這麼醜,她那麼愛美,不知道會多傷心呢。如果殺人凶手還逍遙度日,我們如何對得起她?”
話裡話外,竟然想讓侯夫人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