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安國侯來說, 讓侯夫人賠命這事不是不能接受。要緊的是,如今侯府已經是多事之秋,再添上這一樁事, 他想重回朝堂的路會更加難走。
“我答應你們的事情, 一定會儘力辦到。”
姚家夫妻特彆傷心, 這會兒他們真的什麼都不想要,隻想要女兒活過來。
但這隻是一時衝動,理智告訴他們, 女兒已經沒了, 如果能夠用女兒的死為幾個兒子籌謀一二,也不算是枉死。
事實上, 他們當初答應讓女兒做妾, 就已經是放棄她了。想到此,姚母心中滿是對女兒的歉疚,更是泣不成聲。
安國侯再三保證,夫妻倆才沒有大吵大鬨。姚父壓下心頭的悲傷:“我要將幺妹帶回去安葬。”
侯府有自己的族地, 但妾室是不能葬進去的, 饒是如此,安國侯也不想答應此事,總覺得有諸多不妥當之處。不過, 這會兒的他不敢跟姚家夫妻爭執,吩咐管事將人好生送到了外城。
送走了人,安國侯覺得自己瞬間老了十歲似的,滿心都是疲憊,以前他也沒發現妻子這麼不靠譜,還覺得她挺好……不然,也不會將後宅全權交給她。
安國侯隻後悔自己太過信任她。
心裡正煩躁呢, 外麵有人稟告說老太太來了。
一瞬間,安國侯簡直要瘋:“誰告訴她的?本侯早就吩咐過,不許打擾母親清靜……”
“是我說的。”趙平扶著母親進門:“大哥,侯府都要被你玩沒了,你到底要隱瞞到何時?”
老太太老淚縱橫:“你……你是要氣死我。”
她胸口起伏,明顯氣得不輕。
趙平補充:“娘先前都暈了。”
安國侯:“……”他還好意思提?
母親若是不知道這些,也不會被氣暈。
“娘,我心頭有數,侯府一定會安然無恙。您彆著急。”
他親自上前將人扶到椅子上坐好,安撫道:“父親從小就誇我聰慧,您不信我,總要信他老人家。”
“真的?”老太太一臉希冀:“那你說,你什麼時候能重新回去當差?”
安國侯張口就來:“就這幾天。”
“那就好。”老太太又喝了一口茶,總算將一口氣順下去,捂著胸口道:“我就怕,就怕侯府在你手上沒了,想當初,先祖帶著幾兄弟拚了命,才得了安國侯府的爵位。要是侯府沒了,我不知該如何麵對他們。”
“不會的!”安國侯語氣篤定。
這樣的語氣很好的安撫了老太太。
趙平有些不滿,他發現不管自己費多少唇舌,隻要母親一到了大哥麵前,就很容易被哄好。正想再說幾句,忽然聽到外麵有急促的腳步聲。
腳步聲淩亂,隻聽著就知道跑過來的人有多慌張。安國侯皺眉,想著這些人真沒眼力見兒,就算有了不得的大事,隻看老太太在這裡,就不應該大張旗鼓。
小聲一些,讓管事將他叫出去再說,也不耽擱什麼。
外管事和內管事風也似的奔進門,當初安國侯挑中他們為自己的左膀右臂,就是看他們穩重。如今這穩重的二人腳下裝了風火輪似的,也跟瞎了一樣,進門後不管老太太,直接往地上一跪。
“侯爺,不好了,外頭刑部李大人帶著不少官兵,將侯府圍了。像是要……”抄家!
如果隻是拿安國侯府的其中一人,不會這般大的動靜。
但凡是刑部圍了府邸,多半已經罪證確鑿。反正,兩個管事活了大半輩子,就沒有看到過刑部圍錯人的。
這個道理,在場的眾人都明白。
老太太白眼一翻,又厥了過去。
趙平嚇一跳,忙上前去扶人,又慌張地喊大夫大夫。
下人們忙著去請大夫,安國侯卻不能守在母親身邊,他得去外頭應付李大人。
刑部圍著府邸,就像是安國侯府頭上懸了一把大刀。就算這刀要落下,他也得去擋上一擋,看能不能攔住。哪怕留個全屍也好啊!
他要求不高,隻要能護住了安國侯府就行。
李大人帶著一疊卷宗,道:“趙愉,有人告你徇私枉法,還跟高大人買官,三年前紅城水患,去賑災的林臨私底下昧下糧食,用沙石糊弄百姓,貪墨賣糧的銀子十萬餘,林臨已經行刑。但他是由你跟高大人舉薦……罪證確鑿,皇上有旨,讓你跟我們走一趟。侯府暫時封存。”
趙愉心弦一顫:“我不認識林臨。”
“認不認識,不是你說了算的,你識相就跟我們走,如若不然,我的人就要來押人了。”李大人說著,抬手一揮。
衙差即將上前,趙愉咽了咽口水:“不用麻煩這些小哥,我自己走。”
事情還沒有仔細審問,他就已經先認了輸。畢竟,堂堂侯爺是不用將衙差看在眼裡的。而他卻特彆客氣。
李大人眼神意味深長:“走吧。”
另一位大人告訴了門房,讓裡麵的人全部挪出來,不許帶任何東西。
臨出門時,門口搭了個簡單的棚子,主子也好,下人也罷,全都得在他的人眼皮子底下換上準備好的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