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彆說銀子了,就連衣衫首飾都是帶不走的。
老太太在換衣時被眾人折騰醒,得知真相後再次厥了過去,這一回唇邊都帶上了一抹血。臉色漸漸灰敗,眼瞅著就要不成了。
侯夫人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
“我們侯爺做錯了什麼?”
沒有人回答。
等到出了棚子,一家子全是布衣,就跟普通百姓似的。
趙平對府裡的事不說了如指掌,九成還是知道的。一兩個時辰之前,侄子才帶著妻兒和萬兩銀子去買地來著。
萬兩銀子於侯府來說不算多,但對普通百姓來說卻是很大一筆。至少夠安頓一家子了。
眼看嫂嫂渾渾噩噩,趙平做主,去請了個大夫一起,帶著一家子往郊外奔。
*
趙方林好不容易才說服了父親拿到了一萬兩銀子。遲則生變,他怕父親反悔,飛快找到中人。
郊外的地分成了各個大大小小的莊子,也就是鄭春雨住的那一片才有荒地。不過,想要一下子圈一片,不容易。
畢竟上麵住著普通百姓,還得讓人先搬走。如果特彆想要修建一個莊子,也不是不能周旋。但趙方林特彆急,他真的怕下一刻父親就來將這份銀子收回。於是,他直接看莊子。
想要買莊子,萬兩銀子選不到特彆好的。趙方林想著,反正他們就一家四口,住的地方不用多大。最好是裡麵要多點地,請人種了後,能夠養活他們幾人。如此,就算父親再次翻臉斷了給他的月銀,也不至於跟上次似的連吃的東西都沒。
至於侯府的安危……說實話,趙方林並不太擔心。
侯府在京城中這麼多年,不是沒有遇上過危機。但每次都安安穩穩過來了。父親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蠢貨,這次應該和以前一樣有驚無險。
剛拿到莊子的地契,趙方林聽說侯府出了事。
很難不聽說,周圍的人都在議論。趙方林抓住了一個穿著綢緞衣衫的胖子,這應該是誰家的管事,問:“你說侯府怎麼了?”
胖胖的管事有些被嚇著:“侯府被李大人帶著皇上的聖旨封了,安國侯被下了大獄。”
“你胡說。”趙方林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管事一把撇開了他:“有人親眼所見,大家都在傳,無風不起浪。就算沒這事,那也不是我說的,衝我發什麼脾氣?”
說完了之後,一溜煙兒鑽入了人群之中,讓人再也尋不著。
鄭春雨都不相信那薄薄的一張紙值萬兩銀子,看見男人失魂落魄,生怕他將紙給丟了,輕輕接過來收好。
“要是不放心,我們就回去看看。”
肯定要回去,趙方林要親眼見了才信。
回到侯府,大門確實已經被封。
趙方林頹然坐在地上:“怎會如此?”
鄭春雨忙上前去扶:“我們先去郊外吧!也去瞧瞧莊子,還要搬家呢。孩子小,經不起折騰。天黑了上路很容易被嚇著。”
當下確實有這種說法,尤其是繈褓中的孩子最好不要走夜路。
趙方林順著她的力道起身:“爹去了大牢,那我娘呢?”
他跟周圍的人打聽了一下,倒是有那好心的說了。
“去郊外了,好像說是去找兒子。”
趙方林回過神:“我們快走。”
他找了馬車,拚命往郊外趕,一開始馬車中特彆安靜。可出了城後,馬車跑得太快,顛簸不堪,大人可以忍,孩子卻受不住。
寶哥開始瘋狂大哭,根本就哄不好。趙方林聽得煩躁,忍不住嗬斥:“閉嘴!”
鄭春雨抱著孩子,委屈得眼淚汪汪:“孩子懂什麼?”
“都怪你。”趙方林心中焦灼,脾氣較以往暴躁:“如果不是你的出現,如果不是你有私心非要將我留在郊外,侯府也不會得罪周淑寧,不會得罪定國侯,便不會有這一場災!”
鄭春雨:“……”
她自認承受不起這麼重的罪名,剛才街上那些人都說了,安國侯會被下大獄,是因為他曾經推舉的人是個貪官,且他推舉人時並非毫無私心,所以才被卷了進去。
眾人都在說天網恢恢,說人在做天在看,不停的提事情都過去了十多年。
安國侯推舉人時,她還是個奶娃娃呢。管她屁事!
“你冷靜一點,不要亂發脾氣。”
趙方林惡狠狠看著她:“你敢說當初留下我沒有私心?”
鄭春雨無言以對。
鄉下姑娘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麼好的男人,且趙方林身上的衣衫雖然爛成了碎布,但料子很貴重……她當時確實是動了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