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春雨一沉默, 趙方林就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似的:“你沒話說了吧?就是你害了安國侯府!彆狡辯!”
他嗓門越來越大,兩個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鄭春雨心疼孩子,忙不迭將小的抱起來哄, 又將大的往自己這邊拉了拉。
“我是有私心。”在孩子的哭聲中,鄭春雨吼出了這話,她滿臉都是淚水:“你捫心自問, 這幾年我待你如何?哪怕是最艱難的時候, 也從來沒想過要拋下你, 如此重情重義,你……”
趙方林聽了這番話, 總算找回了幾分理智,閉上眼道:“對不住, 我剛得知侯府的噩耗, 心裡難受,這才失言。春雨,彆生我的氣。”
鄭春雨低下頭:“你是我男人,是我孩子的爹。人都有不高興的時候, 在家人麵前發脾氣,也算不得什麼。我不會生氣。隻是,不管多生氣多難受, 都該顧慮一下孩子。”
聞言,趙方林目光落在她懷中的孩子身上, 今日是出門買地, 想著一會兒就回。便沒有帶奶娘。因為鄭春雨之前喂過奶的緣故, 出門的一兩頓是可以應付的。
此時奶娘已經不在,大抵跟侯府的財物一起被封存在某個地方。看孩子哭哭唧唧,趙方林皺了皺眉, 提議:“一會到了地方,先讓車夫去找個奶娘。”
鄭春雨頷首,她沒抬頭。
兩人沒有去莊子上,而是去了先前住了幾年的小院子,那地方在他們回來之後就已經鎖了門,甚至沒有留人照看。想也知道,這麼久沒住人,裡麵肯定灰塵遍布。
鄭春雨不習慣要侯府的人伺候,總覺得那些人看不起自己。今兒出門連個丫鬟都沒帶,此時就抓瞎了。想也知道去了之後定是她一個人收拾,至於趙方林……能幫著抱抱孩子就不錯了。
還隔著老遠,就看到小院門口站著好幾個人。車夫歡喜道:“公子,好像是老太太他們。”
趙方林一把掀開簾子,那門口站著的,可不正是祖母帶著母親和一叔一家麼。
此次侯府被查封,所有的下人全部沒能帶走。能帶走的是良家妾。
但……侯夫人平時願意讓丫鬟伺候侯爺,也願意將丫鬟抬起來做姨娘,卻從未正兒八經納過妾,更沒有庶子出生,因此,長房就隻剩下了母親一人。相比之下,一房要熱鬨得多,大大小小的孩子就有四個,女眷除了一嬸,還有倆妾。
在侯府動蕩的時候,趙方林看到這些親人,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好似曾經的那些爭執都不存在了似的,車還未停穩,他就已經跳下:“一叔!”
趙平還怕自己找不到人,看到侄子一家出現,頓時鬆了口氣:“方林,趕緊將小院的門開了。你祖母已經受不住了。”
“好。”趙方林轉身去看鄭春雨,特意讓她拿鑰匙。
鑰匙這東西挺重要的,隨身攜帶容易丟。鄭春雨出門之前壓根也不知道這一出來就回不去侯府了呀。她壓根沒帶。
趙平見狀,直接就翻了進去。
剛才他就想翻,但又有些顧慮,怕這個院子已經被賣掉,如果易了主,他翻進去,那就是強闖民宅。在侯府多事之秋,可不能再添罪名,哪怕是誤會也不成。
確定院子沒賣,這就好辦了。哪怕沒有萬兩銀子,好歹也有一個小院棲身。
老太太氣暈過去兩次,大夫都說了,這是氣急攻心,老人家年紀大了遭受打擊是很危險的事情。說不準一倒下就再也起不來。好在老太太身康體健,興許會手腳不靈活,但於性命無憂……想要讓老太太好轉,得好生養著。
一行人進門後,趙平眼看沒有坐的地方,也懶得收拾,直接就問:“銀子呢?”
這倒沒什麼好隱瞞,趙方林隨口道:“我原是想圈一片地,按自己的心意修建莊子。但周圍的地都沒有空的,讓彆人騰院子又太麻煩。所以乾脆買了個莊子。”
他又將自己的想法說了,隻靠莊子上的出產,應該夠一家人吃喝。
隻是,原定的一家四口變成了這麼多人,想要不餓肚子,怕是不敢請人種地。可不請人,那麼多的地誰種?
鄭春雨一想到這些,心裡就發苦。在場眾人,大概隻有她會種。且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養尊處優,能分得清五穀都算是見多識廣。到時可不就指著她一個人?
真的是越想越苦。
“既然有莊子,那就先搬過去。”趙平不想住這種農家小院,又黑又舊,到處臟兮兮的。他倒是可以讓兩個妾室打掃,可打掃完了,不還得搬麼?
趙方林也不想住在這裡,再說新買的莊子關乎著一家子未來的生計。他也想立刻過去瞧瞧。
莊子不錯,地裡甚至還種著莊稼,裡麵住的人在他們到了之後才搬走的。各處並沒有那麼臟亂,當然,處處都挺簡樸,一樣值錢的物件都沒有。家具粗笨得很,說難聽點,這些玩意兒根本就不配進侯府大門,連下人都不會用這些粗糙的東西。
事到如今,能怎麼辦呢?
兩個妾室很快忙活開了。鄭春雨要帶孩子,假裝不知道要打掃。
一家人跑了大半天,連飯都還沒吃,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趙平身上是什麼都沒有,看向侄子:“拿銀子買點飯。我們餓得,孩子餓不得。”
趙方林沒反駁,他在鄉下住過,且如今需要省吃儉用,隻拿了一把銅板出去換了一頓飯回來。
接下來,就該商量以後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