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認識溫瑜後,他掩飾情緒的功力大大見長,很快收起了尷尬與害羞,裝作毫不在意地回答:“這是見效最快的方法,不這麼說,那男的還得再纏著你。”
溫瑜氣呼呼,這什麼人啊,占了她的便宜還表現得好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
不過轉念一想,許熾對她也是真沒意思,所以才會對這個稍顯曖昧的舉動表現得無動於衷。
“最近淮城有個麵向高中生的繪畫比賽,你有興趣麼?”他把剛才這茬拋在腦後,靠在牆上輕聲說,“聽說優勝者可以得到一大筆獎金,對以後自主招生的審核也有好處。”
許熾還有件事沒說,他的老爸許建陽就是評委之一,這也是他知道這個消息的來源。
“可是我很久沒有完完整整地做出一幅畫了。”溫瑜說著頓了頓,半晌後微揚起嘴角,“不過……還是試試吧。”
她知道自己獲獎的幾率微乎其微,畢竟和她一樣從小學習美術的大有人在,而高中生裡更是有經過專業訓練的美術生。但當她看見許熾的目光時,又忍不住把退卻的念頭壓回心底。
人類為什麼會因為另一個人再單純不過的視線而瞬間改變想法呢?真是太奇怪了。
許熾因為靠著牆,建築物黑黝黝的陰影一股腦全蓋在他身上。溫瑜看不清他的臉,隻聽見一聲含了笑的沉吟:“好。”
*
眾人散夥時臨近九點,因為有個小姑娘在場,男孩子們都不像以往那樣玩得太瘋,破天荒地都以清醒狀態出了酒館。
溫瑜與他們道了彆,獨自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瞥見身後一道瘦長的影子被路燈拉長,直直伸到她麵前,與她的影子疊在一起。
她猜出那人是誰,故意挪動位置讓兩人的倒影分開,然後伸出腳去踩上他的影子。
許熾低低笑了聲,側過身子躲開她壞心眼的突然襲擊,邁動長腿快速走到溫瑜身邊,也學著她的模樣定定踩在對方影子上。
溫瑜跳開的模樣像隻受驚的兔子,她惡人先告狀,理不直氣也不壯:“幼稚。”
許熾沒說話,雙手插在口袋裡,薄唇勾起一抹隱匿的弧度,整個人像一顆筆直挺拔的鬆柏樹立在她身邊,閒適又無辜的模樣。
然後他眨了眨眼睛,跟小孩兒似地踩上自己的影子,一本正經地告訴她:“看我給你報仇。”
溫瑜著實被他逗樂了,忽然想起來許熾的圍巾還在自己脖子上,於是一邊笑一邊把它取下來遞給他。
許熾沒接,而是停下步子,側過身來低頭彎下腰,恬不知恥地用了個毫無說服力的理由:“手凍僵了,不想動。”
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人這麼厚臉皮。
溫瑜拿他沒轍,靠近一步抬起手,仔仔細細地把圍巾戴在他脖子上。她之前也從沒給彆人圍圍巾,動作雖有些笨拙卻也並不像許熾那樣一塌糊塗,當她把圍巾的一頭打結時,指尖不經意觸到他冰涼的下頜,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
“謝了。”他說話時呼出一團熱氣,猶豫了會兒又繼續說,“我期末考試有不少題解不出來,你明天有時間麼?”
許熾早就打好了小算盤,兩個人一同約好了出門,四舍五入就等於約會;既然同意了約會,再四舍五入一下,溫瑜就也是喜歡他的。
數學真好,還可以幫他做夢。
溫瑜不想待在家裡,此時他發出邀約,對她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事情,於是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
許熾將她送到小區門口,二人便互道再見。溫瑜迎著風走進大門,不知怎麼地停下腳步,轉身遙遙望他一眼。
許熾居然還沒走,她因為近視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踮起腳尖朝他揮揮手。
他也抬起手,正因為知道溫瑜看不見,才能露出毫無戒備的笑。
他想起曾經同樣有個晚上,他也是站在這裡,看著那個姑娘的背影逐漸被夜色吞噬,現在她終於願意為他而轉身。
他真的、真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