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意離開之前, 拉著阮秋秋到山洞口說了一會兒話。
如意奶奶摸著山洞口的“木門”,頗有些新奇:“沒想到你那狼崽夫君還有這個手藝呢。”
阮秋秋被“狼崽夫君”四個字逗笑了,她輕輕蹭了下木門邊沿還殘留著的一絲血跡, 似乎又回到了那個高燒不退的夜晚。
卿如意看著她的表情, 大概也能猜到阮秋秋對淵訣的態度。
如意奶奶猶豫了一下, 試探性的問她:“秋秋,你覺得那狼崽對你如何?”
阮秋秋沒想到如意奶奶會這麼問,驚訝之餘又有些詭異的不好意思,“嗯, 他是一頭好狼……”
其實她和清醒狀態下的淵訣接觸不多, 那狼還總是不說話, 她猜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
——是覺得她很可憐暫時收留她, 還是在感謝她對他的救治,又或是什麼彆的理由, 阮秋秋都不得而知。
她曾經隻是想要暫時尋到一處安身之所,救治傳說中什麼變態的大灰狼先生隻是順便。
但現在, 哪裡好像有些不同了。
卿如意瞥見她紅紅的耳尖, 歎了口氣, 想說一些什麼,但想了想還是作罷,隻從獸皮衣服的口袋裡掏出一片亮晶晶的、半透明的柳葉塞到了阮秋秋手裡。
“我先走了,如果他晚上強迫你,你就捏碎這個葉子, 奶奶很快就會趕到。”卿如意十分認真的說。
阮秋秋:“……”
對於如意奶奶的好意,她有些哭笑不得。
淵訣強迫她什麼, 是強迫她吃東西呢,還是強迫她……
阮秋秋臉越來越熱, 等她捏著手裡略冰涼的葉子回過神來的時候,如意奶奶已經離開了。
……
門外雪花未停,冷風順著門縫往山洞裡鑽。
阮秋秋把那片晶瑩的小葉子放在了獸皮衣的口袋裡,關好了木門。
送走了如意奶奶,她才有功夫注意到山洞裡的變化——
洞口堆積的木材又變少了一些,阮秋秋走到“儲藏室”裡,發現那兒多了一個大木桶和兩個盆。
木桶裡裝了半桶從外麵運回來的乾淨的雪花,木盆邊沿看起來也像被什麼尖利的東西磨平了,幾乎沒有木刺,可以直接使用。
想也知道,這是田螺灰狼的手筆。
阮秋秋一直覺得,家裡的盆太少不太夠用,這下倒是夠了。
她先是喂了狼,接著又取了一些水,完成了一人一狼的清潔。
阮秋秋還好,身上不是很臟,但是給某狼清理,就花了很長的時間。
她給他做的那件大紅色的長袍已經被血漬、木屑和融化的雪花弄臟了。大灰狼先生大約是真的進入了魔化中期,身體表麵隱隱浮現出如意奶奶曾提到過的‘魔紋’。
若是再嚴重一些,這些‘魔紋’便會撕裂皮膚,長成難看的屬於魔物的皮膚,或許是鱗片,或許是堅硬的灰黑色角質皮。
但好在,大灰狼先生身上的‘魔紋’很淡,一出現便會很快消失。
阮秋秋用熱水擦了擦他軟趴趴的搭在黑發上的毛絨耳朵,又擦了擦他被汗水和雪水浸濕的長發。
因為家裡的獸皮不夠用,阮秋秋就把小薄荷送她的那張軟羊毛的獸皮裁剪開了了,兩塊做了枕頭,剩下的做成了毛巾。
給大灰狼先生上了藥,又給他披上那件黑色的獸皮衣,探了探他體溫還算正常,阮秋秋才慢慢鬆了一口氣。
她注意到,之前那塊塞在大灰狼先生手裡的四階多靈石已經不見了,隻在石床上留下了一些粉末,想來應該已經被淵訣全部吸收了。
幸虧她今天運氣好,從那隻肥鴿子體內獲得了一些小靈石,不然真的不夠用。
阮秋秋爬上石床,拿了兩塊小靈石,重新塞到了某狼的手裡。
她坐在了淵訣身邊不遠的地方,留下了兩顆小靈石備用,自己選擇修煉恢複靈力。
因為惦記著如意奶奶說的——
“處於魔化中期容易陷入噩夢之中,要多和他說說話。”
阮秋秋隻運轉了兩個周天,恢複了一些體力,便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嘗試和大灰狼先生交流。
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好,雖然身上明顯的傷口已經愈合了,但表情卻有些陰鬱,小尖牙雖然收了起來,但看起來還是凶巴巴的,時不時從喉嚨裡發出低低的、警告意味的吼聲。
阮秋秋一邊摸著大灰狼先生的大尾巴,一邊和他說今天發生的事。
“如意奶奶說,她是半妖半魔。”
“田螺灰狼先生,你知道什麼是半妖半魔麼?”阮秋秋聲音輕柔,並沒有任何的隱瞞,“她說你也是半妖半魔。”
“莫爺爺也是為了救如意奶奶,才變成現在這幅衰老的樣子的。”阮秋秋說著笑容裡帶上了一些苦澀和釋然,一口氣說了很多,“還有,咱們又有了敵人。”
阮秋秋慢慢梳理著如意奶奶告訴的她的事,“是快要成為魔王的魔物,聽起來還有點可怕。”
“不過我也沒想到,你之前是五階的強者,我還以為,你隻有三階……”
“我確實,不太了解你。”
阮秋秋說著就被自己逗笑了,但又莫名覺得有些心酸。
當初她以為她和大灰狼先生都是彆人故事裡的早亡配角,實力和光芒都不及陸子冉和柔月嬈,卻是沒料到他的實力。
現在想想,或許上一世的大灰狼先生,並不是死於冬季,而是很有可能被如意奶奶的主上剖開了心臟。
一想到這種可能,阮秋秋就心悸不已。
她眨了眨眼,低頭去看某狼的表情。
他的表情不僅沒有因為她和他說話而有些緩解,反倒越來越陰沉了。
是太疼了嗎?
阮秋秋略斟酌了一下,便伸出手,想像之前那樣,靈力與他體內魔氣勾連,分擔一些痛苦。
但這次,她剛剛釋放出一絲靈力,就看見一直緊緊閉著雙眼的某狼動了。
他驀地睜開狹長的雙眼,露出了猩紅色的瞳仁。
阮秋秋動作一滯,叫了他一聲,“夫君……你醒了?”
“嗷嗚。(不是我。)”在聽到了阮秋秋的聲音後,淵訣又慢慢闔上了雙眼,睫毛抖了抖,眼睛眯的隻留了一條縫,又突然伸出了長長的胳膊,大掌在冰涼的空氣中準確的抓到了阮秋秋的胳膊。
阮秋秋:“???”
“嗷……(不是。)”淵訣低啞的念了一聲,在阮秋秋努力猜測這頭狼在說什麼的時候,慢吞吞的坐了起來,整頭狼都神誌不清的壓在了她身上。
阮秋秋:“……”
由於某狼體重過重,她又毫無防備,整個人都被猛地壓在了石床上。
某狼略略粗重的喘息壓在耳側,阮秋秋耳廓瞬間發紅,腦袋一陣發懵,腦海裡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幸虧她剛剛裁了軟軟的羊毛獸皮做了枕頭,腦殼一下壓在柔軟的枕頭上,她沒感覺到有哪裡疼。
但由於某狼突然的動作,卻也忍不住的小聲的驚呼了一聲。
“嗷……”淵訣半撐起手臂,微微眯著猩紅的雙眼,居高臨下的低著頭。
從阮秋秋的角度,就是這頭狼突然給她來了一個床咚現在還凝視她。
要不是她知道大灰狼先生處於魔化中期意識都有些模糊了,她很有可能會誤會淵訣要對她做些什麼。
可是,惡狼先生應該不是那種狼才對。若是他想對她做些什麼,在之前她生病的那次完全可以對她動手。
但是淵訣沒有。
此刻還不知道自己的初吻已經被某惡狼偷走的阮秋秋,甚至有些天真的想要完全相信某狼的狼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