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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溫未了 楚寒衣青 6573 字 8個月前

光在塵埃裡孤零零亮著。

當俞適野說出過往真相的時候,溫彆玉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做了一件事。

他衝上前, 抱住俞適野, 抬手遮住俞適野的眼睛。

他喃喃著:“彆看, 不要看, 不要看……”

不要看那些畫麵, 不要看會讓你痛苦的所有事情——

他心中有無數急迫想要告訴俞適野, 可話到了嘴裡,就隻剩下單薄蒼白的重複。

冰涼的冷意籠罩著他的身體,骨頭咯吱咯吱地響,泛酸泛疼, 一如高燒時候的症狀。

但有些時候, 越痛苦,越清醒。

當知道真相的刹那, 他不受控製的抬手遮住俞適野眼睛的同時, 溫彆玉就理解了俞適野多年來的隱瞞。

我想保護小野。

小野也想保護我。

麵對這樣的真相,他不知道是直麵現場, 始終將秘密埋藏在心中的俞適野更可憐,還是遠在他方, 連真相也不能得知的自己更加可憐。

但他更加清晰地明白, 這九年裡,俞適野究竟為自己做了什麼。

哪怕在最無助崩潰的時光中, 哪怕誤會讓兩人相隔千萬裡,對方的愛始終在。

在他麵前, 佇成一堵無言的牆,為他遮風擋雨。

“小野,”他向俞適野索求,“抱抱我,好不好?我有點冷,我很冷,我需要你,需要你抱住我……”

俞適野的回答是環繞在溫彆玉身上的雙臂。

他用力將人抱住,牢牢地,似乎要將溫彆玉嵌入自己的身體中,也好同生共死。

許久許久,俞適野開了口,他已極力壓抑,可心中的彷徨還是從聲音裡流瀉出來:“你怪我嗎?”

溫彆玉搖了頭,並在俞適野再度開口之前明確告訴他:

“我不怪我,我從未怪你。”

從前是,現在也是。

我從未自你身上得到任何負麵的東西,隻有溫暖,無窮無儘的溫暖。

“我這九年,過得沒有任何負罪。”

溫彆玉知道,這是俞適野最想聽見的話。

“而現在,”他從口袋裡拿出奶奶送給他的那枚勳章,或許是巧合,也或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這一趟回來時,他將這枚勳章帶上了。他把勳章放在信紙上方,他告訴俞適野,“經過了安德烈和奶奶的事情,我多少能夠讀懂爺爺當時的想法……小野,是你讓我明白了這些事情,是你讓我能夠支撐下去。”

“所以,”溫彆玉告訴俞適野,“不要一個人承擔這些,把你身上的重擔分我一半,我們一起去看爺爺的信,看爺爺最後想要說的話。”

俞適野緊繃的精神放鬆了,伴隨著溫彆玉的話,他身上承擔著的重壓似乎真的分出去了一半,分在與他並肩站立的溫彆玉身上。

他們的關係如此親密。

他能明白溫彆玉的所思所想,溫彆玉也能明白他的所思所想。

他們承擔彼此的一半生命。

俞適野的目光則落到桌麵的信件上,他正要如同溫彆玉所說的,打開信封,觀看信件的時候,溫彆玉阻止了他。

溫彆玉告訴俞適野:“爺爺應該把信交給了我父母……這是一封被寄出去的信,我們不要在這裡看。小野,我還有一樣東西想給你看,我們去那裡。”

他們拿著信,離開了這裡。

俞適野不知道溫彆玉要帶自己去哪裡,他跟著溫彆玉向前,一路穿行過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一直來到小城的山腳,山水彙聚之處。

曾經寫生的地方變了樣。

原本的小池塘填成了個湖泊,湖泊邊沿有個小小的碼頭,碼頭上拴著兩支相依相偎的小木船。往遠些的地方,有一株高大的桂花樹,桂花樹後,有道曲曲折折的紫藤長廊,長廊再後,是一棟小小的房子,紅頂,黃牆,圓窗,拱門,還有一根細細長長的小煙囪,再搭配一個玻璃陽光房,像是童話故事中的住所。

這麼獨特的湖與房,是俞適野曾經的向往。

那些散碎在學生時代,在他和溫彆玉的交談之中,他肆意地暢想著自己未來生活的地方,最初那些暢想全是屬於自己的,後來漸漸加入了溫彆玉。

他們會在湖上釣魚和劃船,會走過開滿紫藤的廊道,會在溫暖的陽光下,坐在靠墊裡打著盹看看書。

林林總總,還有許多許多。

許多連他自己都忘了的細小的願望,也許隻是聊天時候的隻言片語,他才說出口便拋諸腦後的願望,全被另外一個人清晰記錄,一點點變成現實,最終呈現在他眼前。

溫彆玉走上前,也在將他帶入其中。

他少年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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