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餘溫未了 楚寒衣青 10281 字 8個月前

天高雲闊,校園林蔭道上的果樹綴了黃橙橙的果實, 前方教學樓裡傳來不知道歡呼還是哀叫的鬼哭狼嚎, 也許兩者兼有。

新學期開學, 總是這樣, 切, 無聊。

俞適野在喧鬨聲中一路穿行, 走進分班後的教室, 無視因他進門而安靜的空氣,徑自來到窗戶下空著的位置,將背包一甩,酷酷坐下。

教室在靜音幾息後, 重新恢複活力, 圍攏起來的竊竊私語裡,夾雜著一兩道音量飆升的驚呼, 裡頭有特彆熟悉的字眼, 他的名字。

俞適野才不去聽。

都聽膩了,哼。

教室裡的人坐了七七八八, 但老師還沒有到,無聊的等待時間中, 俞適野單手托腮, 轉個腦袋,目光投到窗戶外頭, 看見湛藍湛藍的天空上,頂頭一排小鳥排著隊列向南飛, 下邊一隻大雁獨自向南飛。

飛得賊他媽孤獨。

像是高一時候,班級裡所有人的桌子都成雙作對,唯獨他一人占據兩人位。

……

嘖。

自在。

才懶得跟彆人同桌。

再說分班後的座位表上,他也有同桌了,看名字,好像還是個女生。

“同學……”

耳旁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低低的,很柔和,讓人聯想到春夜裡風吹過池塘的聲音。

“能讓一下嗎?我坐裡邊。”

俞適野等了一會,沒聽見彆人回答的聲音,略帶奇怪地循聲轉頭,看見個站在自己桌子旁的男生,陽光打在他身上,讓他幾乎和光融為一體。

俞適野定神看了幾秒,才看清麵前的人。

乾淨,清爽。

望上一眼,秋老虎帶來的燥熱,全沒了。

“……好。”

俞適野站起來,給人讓了位置,擦身而過的瞬間,鼻尖似乎嗅到了點氣息。

或者是陽光,或者是皂角。

還挺讓人舒服的。

俞適野評價的同時,略泛起一絲疑惑。

看名字有“嬌”又有“倩”,還以為是個女孩子,原來不是嗎……?

開學的第二天,上課的第一天,俞適野知道自己同桌的名字了。

不是嬌也不是倩。

對方姓溫,名彆玉。

新班級班長,校廣播員,學生會副會長。

早讀時候看見他站在講台上領讀,中午時候坐在教室裡聽他在廣播室的廣播,日常上課就更彆說了,一轉頭就能看見人安安靜靜的側臉。

問:有個新的同桌是什麼樣的感覺?

答:反正不壞。

新同桌嗓子很棒,特有辨識度,天生播音員的料,早讀領讀的時候,聽聽他的嗓子,還殘留在腦海裡的困倦就消失了;等到中午廣播,他選擇的音樂,又多多少少,總會有首俞適野最近特彆愛聽,一直放在手機裡循環的歌。

俞適野對自己的新同桌頗為滿意,於是嘗試和對方互動。

例如早上見到:

“早,來了。”

例如晚上要走:

“晚,再見。”

每回他說話的時候,同桌都會轉過視線,專注聽他說完話後,再微微一笑,予以回應。

這天,俞適野課間休息去小賣部買東西,拿上東西排了半天,結賬的時候才發現錢包落家裡,沒帶。

他皺皺眉,剛要轉身,旁邊伸來一隻素白修長的手,將一罐牛奶放在他的麵包旁邊,說:“一起結賬吧。”

俞適野掉頭一看,不出意外,是溫彆玉。

俞適野挑起一邊眉梢:“謝了,錢明天給你。”

溫彆玉:“明天還我一個麵包就好。”

俞適野不解:“這兩者有什麼差彆?”

溫彆玉斯斯文文:“少了我拿錢多跑一趟路買東西的差彆?”

俞適野另一邊的眉也挑了起來,片刻,嘴角一扯,笑了。

“行,為同桌服務上門。”

***

兩人和諧安穩地相處著,沒兩天,語文老師布置了個組隊出報紙的課外活動,俞適野落了單,險險被老師抓去組隊,還是溫彆玉仗義出手,救他於水火,當時他就把這人記住了。

再後來,學校要開展校運動會,體育委員先在班級裡問了一遍叫人報名,絕大多數項目的人選都很快湊齊,但總有些比較困難的項目,比如男生三千米長跑,就沒人報名。

體育委員搞不定,事情落到了班長溫彆玉身上。

溫彆玉趁著自習課的時候在講台上喊了兩回,冒出趙是非吊兒郎當的聲音:

“班長你真吵,三千米隻要一個人吧,沒人報班長自己上啊!”

趙是非,綽號找事非,班裡頭挑事種子選手,哪裡有事,哪裡有他。

俞適野聽了心頭不爽,更覺有責任替溫彆玉出頭,冷笑一聲:“你行你上,不行閉嘴。”

趙是非反唇相譏:“你不也沒上嗎?按你的邏輯,你說什麼話?”

俞適野從座位上站起來,直接走上講台,從溫彆玉手中拿過報名表,刷刷在三千米的欄目簽下自己的名字,當重新拍下報名表的時候,班級同學驚歎崇拜的目光集體投遞過來,而他居高臨下,特蔑視地看了趙是非一眼,換來趙是非一張氣成番茄的臉。

衝動一時爽,事後火葬……事後身體好。

名都報了,俞適野不允許自己不拿第一,每天放學以後,他直接留在學校操場,跑個五千米下來,剛好跑到天色擦黑。

第一天第二天毫無波瀾,等到第三天,俞適野突然發現後邊追來了個熟人,是溫彆玉。然而他不喜歡跑步的時候說話,依舊麵無表情,專心致誌地往前跑。

恰好,溫彆玉似乎也沒什麼交談的打算,同樣無聲無息地跑在自己的道路上。

一路奔跑,彼此沉默,跑到後來,俞適野完全忘記身旁還跟著個人,兀自發力衝過終點線,停在路旁喘著粗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要嗎?”

俞適野擦著臉上滑下來的汗水,轉頭一看,看見溫彆玉站在自己後邊,手裡握著剛剛自唇邊拿下來的礦泉水,問他。

他正好喉嚨直冒火,渴得都想去舔人嘴唇上的水珠了,也不客氣,一伸手接過,揚起瓶子,先對著臉倒了一波醒醒腦,再調轉瓶口,將水倒入口中,小小喝上幾口:“謝了。”

溫彆玉轉開眼睛,不去看那些順著下巴和脖頸滑入領口的水痕:“不用。”

他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伸手向他。

俞適野納悶地看著人。

“礦泉水瓶。”

“空了,你還要?”

溫彆玉不語,接過瓶子,蓋好瓶蓋,衝他揮揮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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