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覺, 一切都是錯覺。
蘇肴乾澀地眨了眨眼,試圖甩開剛才看到的恐怖一幕。
等她再睜開眼,一切果真又恢複了正常。
祁山澤還站在原地, 身後隻有一片黑暗,沒有什麼藤蔓與“毒蛇”。
還是那張俊美硬朗的麵容, 太陽穴周圍乾乾淨淨, 就連瞳孔也是一片黝黑。
就好像, 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剛才瞥到的那一幕, 仿佛是自己太過害怕而產生的幻覺。
但,真的是幻覺嗎?
“看什麼呢?”
男人的聲音乍然響起,腳步也往她這邊踏來。
蘇肴本該忘掉這一切, 但她一看到他, 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起剛才看到的一幕幕。
她的身體神經質地顫抖了一下,下意識往回退了兩步。
“沒、沒什麼。”
祁山澤停住了。
他發現了她的抗拒。
“怎麼了?”男人佯裝毫無所覺,直接走到了蘇肴的身邊, “不想讓我過來打擾你跟情郎的相處?”
“沒有。”
蘇肴低著頭, 不敢與他對視。
她能感受到男人的視線就落在她的身上, 此刻也許正在盯著她的發頂,觀察著她的異樣。
突然, 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蘇肴猛地甩開。
甩開後, 她才意識到不妥, 連忙解釋。
“對不起,我以為是......”
“你以為是誰,怪物嗎?”祁山澤淡淡道,“還是說, 我在你的眼裡, 就是一個怪物?”
蘇肴不吭聲了。
先前她把他當變態, 如今、如今各種離譜的猜想揮之不去,她覺得再這麼想下去,肯定會發瘋。
“為什麼?”
祁山澤緊緊地盯著她:“嗯?”
蘇肴鼓起所有勇氣,抬起頭直視他:“為什麼下水道裡也會有異化藤蔓?”
“這裡全是鋼筋水泥,管道也是金屬質地,明明沒有它們生存的條件,它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為什麼好奇這個?”
“我、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這裡。”
“誰說這裡沒有它們生存的條件?”男人撫摸著蘇肴的臉,溫柔地說出最恐怖的話,“說不定是有人吃下了什麼植物種子,帶進了下水道。它們依賴於血肉汲取營養,然後破體而出,在下水道裡越長越旺盛......”
手下的女孩猛地顫抖了一下。
“那為什麼會抓住我不放?”
“倉庫裡,工地上,還有這裡!”
“我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嗎?它們為什麼三番四次地抓住我,不論我去到哪裡都有它們的蹤影!”
她的質問太尖銳,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祁山澤沉默了許久,他在流浪貓的炸毛威脅下,突然掀起一抹無奈的笑。
“你這是在把怨氣撒到我的身上嗎?”
這句話,一下子紮破了充滿憤怒和驚恐的氣球。
蘇肴畏縮了,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理智。說到底,剛才看到的所有異象都隻是一閃即逝,她根本沒法確認是不是自己眼花。
“對不起。”
“我隻是太害怕了,它們出現得太頻繁了,我沒法不多想。”
笑聲從頭頂響起,祁山澤將受驚過度的流浪貓拉進自己的懷裡。
“我知道。”
“異化後的植物都很嗜血,它們喜歡無差彆攻擊人類,鑽進他們的血肉裡汲取肥料,沒人會喜歡它們。”
暗處的藤蔓不滿地舞動著。
“或許你的體質比
較吸引這些異化植物。”
“也或許是你曾經招惹過它們,留下了屬於同類的氣息,它們自然而然地找到了你。”
蘇肴本來不相信,但聽完後半句話,突然想起了五個月前的一幕。
遮天蓋日的殺人綠植無差彆地攻擊著整個校園,枝乾上串滿了同學們的屍體,血雨淅淅瀝瀝地灑下來。
她是唯一一個僥幸從殺人綠植手裡逃脫的人嗎?
是不是因為這個,所以它記住了她,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印記?
蘇肴心底的疑慮並沒有消失,但好歹冷靜了下來。
“對不起。”
“我不該向你發火。”
“沒關係。”祁山澤大度一笑,“彆擔心,我會一直保護你的。”
異能者的承諾如此難得,但蘇肴並沒有放在心上。
男人在求偶期間說出的話,可信度隻有3%。
“先離開這裡吧,我們已經待太久了。”
蘇肴點點頭,又想起什麼:“你的隊友呢?他們沒事吧?”
她其實更想問的是——他回來找她,會不會拖累他的隊友。
“他們已經離開下水道,到達地麵了。”
祁山澤的目光落在周武斌的身上:“他還沒死,你想讓我救他嗎?”
說起來遺憾,方才在黑暗裡,那隻被他扔出去的瀕死變異鼠王戰鬥力實在一般,隻是咬傷了窩囊廢。
他原本以為這人會死在這,死在蘇肴的麵前。
但對方實在像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搏鬥時爆發出了非同一般的力氣,將鼠王的腰腹直接撕裂,臟器流了一地。
與此同時,也失血暈倒在地。
祁山澤意味不明地盯著周武斌,心底升起了一個猜測。
“可以嗎?”蘇肴打斷了他的思緒,她問得很謹慎,“如果不行,能不能......”
話說到一半,被直接打斷。
“當然可以。”
祁山澤微微一笑:“隻要你給出足夠的條件,我就能帶走他。”
他改變主意了。
這個窩囊廢不能這麼輕易地死,他要是死了,這隻小蠢貓說不定會將他當成畢生不能忘卻的“白月光”,永遠隻記得他的好,時時刻刻懷念他們一起患難的時光。
蘇肴卡殼了。
她不知道什麼樣的條件才能誘惑眼前的男人。
祁山澤看出了她的想法,他在心底反複回味了一遍剛才的經曆。
“主動點。”
“交易結束之前,我讓你做的事情,都主動點。”
他挑起蘇肴的發絲,雖然是詢問,語氣卻不容抗拒。
“能做到嗎?”
“能......能。”
男人這才滿意,夜裡的時光本就不多,他放棄了繼續逗弄眼前的流浪貓,轉而走向地上的窩囊廢。
他轉身後,蘇肴小心翼翼地盯著他的背影,試圖借著昏暗的光線,看清他身上的異樣。
是的,她並沒有丟掉自己的懷疑,隻是深深地埋藏到心底。
拎著電子燈的男人走在前麵,乾練的工裝服將他的身材彰顯得淋漓儘致。
這是一個極具安全感的異能者,他的臉、身材、力量足以令任何人傾倒。
如果蘇肴沒看過剛才的那一幕。
她也會被觸動。
可她偏偏就是看到了,還死死地記在了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