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 焦嬌就借著添置物品的理由溜出了知府府邸。
跟在她身後的還有幾個護衛和侍女,為了甩開這些人, 她廢了好大一番功夫, 最終偽裝成少年的模樣,直奔向城外。
昨晚和無為道長約定的地方,是三裡外的破廟。
焦嬌一路都很謹慎, 不斷地確保身後沒有跟上其他人。
三裡路, 對一個嬌養的千金小姐來說,還是有些遠了。
她走到目的地時,額間已經布滿了香汗,心裡還有些忐忑。
也不知道無為道長有沒有順利地買到馬匹......剛想到這,她抬頭遙遙地一看, 就發現破廟門口拴著一匹黑色的駿馬。
焦嬌在將軍府長大, 不是不識貨的人, 光看那馬的模樣,就知道絕對不是一支金釵能夠換來的。
難道這不是道長買的馬?
警惕心瞬間提起,她緩慢地踏進破廟,小聲地呼喚著。
“道長,無為道長?”
沒有人回應她。
破廟很小,轉遍了也沒有看到人影。
焦嬌頓時慌亂了起來。
明明馬匹在這裡, 為什麼人不見了?
難道是無為道長察覺出她言語間的破綻,所以才後悔了,於是隻給她提供馬匹, 卻並不想跟她一起回京,以免被牽連到無謂的爭鬥中?
不,不能這麼快斷定,或許他隻是臨時有事離開了一會兒。
焦嬌抱著這種想法, 在破廟裡焦急地等待了好一段時間。
直到日頭逐漸大了起來,時間也一點點流逝,她才終於死了心。
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護送她出門的護衛和侍女很快就會反應過來,到時候驚動了陳伯父,很快就會在全城開始搜尋,遲早會搜到城外。
那麼大的動靜,三皇子肯定也能知道。
到時候,她便是想逃也逃不了了。
焦嬌咬唇,扭頭不甘地看了一眼破廟,心底的失望怎麼也遮掩不住。
罷了,罷了。
本來這事就足夠驚險,她也不能強求一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男子,不管不顧地與她冒險。
或許這匹馬,就是他最後的心意。
焦嬌忍住快要溢出來的眼淚,翻身上馬。
“駕!”
不愧是最上等的千裡馬,馬蹄翻飛間,立馬就跑了數百米。
焦嬌心裡著急,一路上根本就沒停過,沒過多久,就跑了數十裡路,離南府越來越遠。
她剛要鬆下一口氣,視野裡就出現一個杵在路邊的孤亭。
讓人驚疑不定的,並不是亭子本身,而是坐在裡麵、站在外麵的那一群人!
離得越近,看得就越清楚。
焦嬌甚至看見了一張坐在木椅中的熟悉麵孔。
是三皇子!
他不應該趴在床上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焦嬌太驚恐了,腦海裡瞬間冒出了一個念頭——他是故意等在這的,他知道她要離開南府回京!
倒抽一口涼氣。
她顧不上許多,當即就調轉馬頭,試圖往回跑。
但有人比她更快。
那群被三皇子帶來的黑衣侍衛早就等在了馬上,看到她有離開的念頭,一群人當即就騎著馬追上了她。
哪怕焦嬌的馬技比不過專業訓練過的侍衛們,很快就落了下乘。
前方被人攔住,後方被人跟上,兩側還有人阻擋,完完全全形成了一個包圍之勢。
“焦小姐這是要去哪?”
馬頭往後調轉,隻見後方的侍衛們齊齊往側方後退,留出了一條路,以便坐著木椅的三皇子被推到最前方。
俊美的男人此刻已經沒有了溫和的模樣,臉上全是陰鷙之色。
這才是他的本性!
“我想回京。”焦嬌抓住韁繩,竭力保持鎮定,“陳伯父一片好意,但我不想待在南府,隻想回京快些見到父親。”
殷策幽幽地盯著她:“到了現在,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嗎?”
“我說的就是實話。”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殷策冷笑一聲,“被奸夫拋棄的滋味不錯吧?”
他這話一出,焦嬌的臉色當即大變。
難道無為道長並不是臨陣脫逃,而是被三皇子......
她的鎮定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你對他做了什麼?”
“本宮還能做什麼?”
殷策拿出了一塊道袍的衣角,上麵沾滿了血跡,被他隨手扔在地上。
“你們既然敢把本宮的麵子放在腳下踩踏,本宮也能送你們這對苦命鴛鴦去地府相見。”
“你殺了他?!”
殷策滿意地看著美人麵上的血色儘失,嘴角露出一個殘忍的笑。
“你猜?”
焦嬌已經不用猜了。
她失魂落魄地看著地上的那截染血道袍,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不該牽連無為道長的,哪怕他法術高強,但也隻是一個普通人。
他能夠擊退妖蟒,卻沒法從一群武功高強、訓練有素的暗衛手裡逃脫。
是她害死了他。
焦嬌的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視線範圍內一片模糊。
她已經聽不進殷策的嘲諷了,心底被無限的悔意填滿。
要不是她、要不是她求他一起回京,他也不會在破廟前等她,結果卻等來了一群劊子手!
不,還有三皇子,都怪他!
焦嬌抹了一把眼淚,咬著牙扯住韁繩。
“駕!”
馬蹄再次奔跑起來,直直地朝著最前方坐在木椅上的殷策衝去。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這個變故,更沒有想到三皇子的未婚妻竟然敢朝殿下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