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清盛起床的時候, 天色還是黑的。
他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也不知道是因為晚上睡得太遲,還是傷口開裂造成失血的緣故。
君喻昨晚用給他重新上藥包紮, 此刻看著顧清盛,眼神十分有深意。
顧清盛全當做沒看見,嬉皮笑臉地問道:“咱們什麼時候走啊?在這裡也待了挺久的。”
君喻說道:“等你再好些。”
“哦, ”顧清盛說道, “那你今天忙不忙啊?還要出去嗎?”
君喻“嗯”了一聲:“我前幾天幫忙修補陣法,覺得桃臨外麵的情況有點不對……我得再去看看。你在執事堂好好待著, 彆亂走。”
君喻在顧清盛幽怨的目光中冷酷無情的出了門。
他才剛到了城外, 發現已經有人在等著他了, 正是鐘意。
君喻遠遠地看見鐘意牽著馬立在城門口, 英姿颯爽。見君喻過來,衝他招了招手。
君喻走過去:“鐘姑娘也在這裡?”
鐘意笑了笑,往遠處一指, 說道:“正打算去跑馬, 想著你這幾天經常來這裡, 可能會遇到,就等了等。”
看君喻有些疑惑, 鐘意猶豫道:“君道友,聽聞你已經有道侶了,你是不是和……和顧道友……”
君喻先是一愣, 繼而苦笑:“顧清盛與你說的?”
鐘意歎了口氣, 好像放下了什麼一樣, 真誠地說道:“要長長久久啊。到時候你們要是合籍,可要給我發一份請帖。”
合籍?突然聽到這個詞,君喻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點點頭。
鐘意朗聲一笑,說道:“那行,我先走了!再會!”
言罷,她一翻身跨上赤焰馬,朝君喻一抱拳,向遠處奔騰而去。
君喻心裡想著鐘意剛剛那句“合籍”,好不容易才靜下心來,想起自己來這裡也是有事要做的。
他順著黃土上戰後尚未完全清理掉的痕跡,一路向瓶口關走去。最後他停在山腳下,剛剛取出山河簡,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君喻猛然回頭,就看見不遠處一人黑衣如墨,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君喻目光微凝,握緊了手中山河簡。
“護持山河,鎮守天下,你手裡的山河簡,真的是天才之作。”虞寒城感歎道。他語氣平和,目光落在君喻手中的山河簡上,好像完全忘記了上次他們才動過手一樣。
君喻挑眉。這東西不是尋常之物他也有猜測,不過他摸不透不知道具體功用,一直隻當做陣法的萬能.鑰匙來用,偶爾還會直接用它當武器。
好像知道君喻的疑惑一樣,虞寒城微微一笑,說道:“山河簡共有十二支,你手裡的是十二簡其中之一。材料用的是南邊霧山的鳳棲竹,堅硬無比,可誅魔破邪,世間少見,極其難得。”
君喻冷冷說道:“魔主對山河簡倒是了解。”
虞寒城心想怎麼可能不了解,製成十二山河簡用的鳳棲竹,其中一半是顧清盛從霧山砍的,另一半都他媽是從他那裡搶走的。
虞寒城想到顧清盛就心煩,乾脆換了話題:“我今日來,你應當知道我是來帶你走的。”
君喻沉默。
虞寒城輕笑:“君喻,我不想對你動手,你直接同我走,好不好?你身後桃臨城裡,還有諸多百姓,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間。”
這一刻,君喻隻覺得周身生寒。
虞寒城的話,可以說是明晃晃的威脅。但是虞寒城確實了解他,君喻明白,自己確實不可能不顧及那些普通人的性命。更不要說,顧清盛還在城裡。
此時此刻,虞寒城站在這裡,萬裡山川都在他的控製之中。他甚至連傳音都傳不出去。
周圍也沒有旁人……隻有山風吹過,帶起簌簌葉聲。
君喻想,自己這一次恐怕是不得不走了。可是顧清盛還在等著他回去,要是他出了事,顧清盛得有多著急?
“魔主為何執著於我?”君喻沉聲道。他觀察著周圍地形,試圖找出來一個能從虞寒城眼前脫困的方法。
為什麼執著?
虞寒城想,大約是因為前生今世,唯獨一個君喻,是他想要得到卻偏偏得不到的。
他前生曾經以為他終於讓君喻向他低頭服軟、再也不敢反抗他,可到頭來,還是失算了。